謝承澤踏入門內(nèi),緩步走向了內(nèi)房的里間。
謝瑾瑜正躺在床榻上,雙眼緊閉沉睡著,微微蹙起的眉心似是凝結(jié)著某種心思,令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陰郁又可憐。
謝承澤停立在床榻前,目光說不清情緒的俯視著昏迷的青年,眸光似暗似閃。
對這位太子弟弟的情感,謝承澤可以說是很復(fù)雜,初來乍到之時,借著原著的內(nèi)容,他只當對方是一個心思略有深沉、還未徹底成長起來的皇室少年,只要和他建立起溫馨的兄弟關(guān)系,以后就能在皇宮里橫著走。
可后來,隨著原主幼時的記憶涌來,他對謝瑾瑜的遭遇生出了心疼,尤其看到少年滿身的傷疤之時,更是想要護著他,想要幫他登基,他可以做他手中的刀,清理掉一切覬覦皇位和蠶食朝廷的敗類。
他不是感受不出謝瑾瑜骨子里對他的偏執(zhí)和依賴,那種偏執(zhí)甚至可能會影響到為帝時應(yīng)該做出的正確判斷,他妄圖矯正,保持著距離,如一般的兄長那樣維護著他,但又若即若離,希望謝瑾瑜能逐漸適應(yīng)這種距離感,做一個不會被情感影響的明君。
可他忘了。
連他自己都割舍不掉父母,他又憑什么強求謝瑾瑜割舍掉自己對兄長的依賴?
謝承澤也想說服自己,要不就這樣吧,反正朝廷有沈淵把關(guān),反正自己也不會黑化,謝瑾瑜就算病嬌了點兒,但那又如何呢?
不妨礙他做一個好皇帝,也不妨礙他可以給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可……
謝承澤垂下眸,密長的眼睫微微顫動著,掩蓋不住目光里的猜疑與逃避。
建帝死了。
謝承澤不懂什么權(quán)謀,他唯一的經(jīng)驗,就是讀了幾本權(quán)謀小說罷了,他只覺得下毒這種事情,一定是反派做的,或者是迫切想要得到皇位的人做的。
要么是盛世淮,要么是曹家人。
所以他讓無痕和無跡去查了,可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沒有任何線索能說明跟這兩者有關(guān)。
無跡說建帝中的毒應(yīng)是慢性毒,因為是慢性毒,所以建帝可以用內(nèi)力壓制,平時常人看不出什么。
按那慢性毒來說,不應(yīng)這么快發(fā)作,唯一的可能是建帝身體本就有恙,而慢性毒加速了身體原有的病癥,導(dǎo)致毒發(fā)提前,最終暴斃。
仔細想來也是,盛世淮手里沒有可以徹底信任的兵權(quán),怎么可能給建帝下毒,縮短自己準備謀逆的時間呢?
至于曹家,且不說原文里曹家從未下過毒,就旦說曹家如果想經(jīng)常給建帝下慢性毒藥,就必然會留下人物或藥物線索,而擅長尋找線索的無跡,不可能找不到下毒之人。
排除了最可能,剩下就只有不可能。
他懷疑過其他大臣,懷疑過謝子渺,最后甚至懷疑過沈淵。
都說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
他閱讀理解下的大皇子,曾是個性情溫和不愿摻入朝政的人,但現(xiàn)實里謝守均卻欲推翻謝家血脈,心中隱藏的恨意無人察覺。
那么權(quán)傾朝野的權(quán)臣,重生后是否也有所不甘,怨恨真心追隨的太子親手殺了自己,亦憤怒于建帝前世的不作為和偏寵,令朝堂處于十年動蕩,百姓無法安居樂業(yè)?
所以,給建帝下了毒。
所以,這一世沒有選擇站在太子身邊。
他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最后,將視線放在了謝瑾瑜的身上。
又或者,會不會是太子下的毒呢?
前世去北方旅游時,住在民宿里的老板娘便說,他這個人看著冷冷清清的,可性格卻有些敏感,很會瞧人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