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梁玄帝撫掌大笑,連聲道好,看黃泉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熱切和信任,“御弟功在社稷!此番護(hù)駕,當(dāng)居首功!至于秦素素和葉昆的孽種……”
他頓住沉吟片刻后,目光柔和地看向黃泉。
“朕知御弟對秦素素還有余情未了。朕就把她賞賜給你,至于是殺還是留,全憑御弟做主?!?
這是他對黃泉最終的考驗,只要黃泉當(dāng)著他的面前將秦素素?fù)魵?,無論黃泉以前的目的和初衷如何,以后便再無退路。
劉春跟隨梁玄帝多年,自然很清楚主子的心思。
他趕忙暗中調(diào)動真氣,提防黃泉生變。
下一秒,黃泉的手掌裹挾著凄厲勁風(fēng),直取秦素素光潔的額頭。
這一擊迅疾如電,氣勢決絕。
梁玄帝眼角微瞇,幾乎能看到下一刻腦漿迸裂、血花四濺的景象。
劉春枯瘦如柴的手掌已在袍袖內(nèi)悄然凝聚起幽冥般的黑氣,渾濁老眼死死鎖住黃泉的動作,防備著那萬分之一可能的臨陣反水。
呼!
凌厲掌風(fēng)拂亂了秦素素額前沾血的發(fā)絲。
可就在那蘊含雷霆之威的手掌即將觸碰到她皮膚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黃泉的手,懸停了。
掌緣距離秦素素的天靈蓋,堪堪只有一絲發(fā)絲的距離。
那狂暴的能量驟然內(nèi)斂,帶起的勁風(fēng)甚至讓秦素素緊閉的眼睫都震顫了一下。
她預(yù)想中的死亡沒有到來,只有一道冰冷肅殺的氣息凍結(jié)在眉骨之上,讓她的心臟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殿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固!
疑問如同冰冷毒蛇,瞬間纏上了帝王之心。
難道……終究還是包藏禍心?
在最后關(guān)頭露了馬腳?
劉春更是瞬間提氣,干癟的胸腔微微鼓起,周身散發(fā)出危險的氣機,渾濁的眼中精光爆射,聲音帶著刀鋒刮骨般的冷意,直刺向黃泉:
“王爺為何停手?你……莫非對陛下,有異心?”
“異心”二字,他咬得極重,殿內(nèi)的溫度仿佛又驟然下降了幾分,針落可聞,唯有秦素素抑制不住痛苦的細(xì)微喘息聲在回蕩。
面對梁玄帝森冷的逼視和劉春赤裸的殺意與質(zhì)問,黃泉緩緩收回了那懸停在秦素素頭頂?shù)氖终啤?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穩(wěn)。
他沒有去看地上絕望的秦素素,而是轉(zhuǎn)向梁玄帝,面上不見絲毫慌亂,甚至還扯動嘴角,露出一抹冰寒刺骨、毫無溫度的笑意。
那笑意如同淬毒的薄冰,冷得瘆人。
“異心?”黃泉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字字清晰地響徹在寂靜的大殿,“陛下明鑒,劉總管多慮了?!?
他微微一頓,語鋒陡然一轉(zhuǎn),變得更加陰森詭譎,帶著一種刻骨的恨意和……殘酷的興奮:
“只是方才擊出那一掌時,突然想到了一點……這樣一掌斃命,未免太過便宜了葉昆的孽種!”
他幽深的目光掃過秦素素隆起的腹部,那眼神不似看人,更像是在審視一件等待處理的污穢器物。
“一掌拍死她,不過是瞬間解脫。那孽種,”他指向秦素素的小腹,語氣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惋惜”,“也隨之寂滅,更是白白浪費了一個……絕佳的復(fù)仇籌碼!”
“陛下,葉昆那廝……”黃泉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燃燒的怒火與仇恨,“他害我匪淺!此仇此恨,傾盡三江五海也難洗雪!僅僅是殺掉一個為他生孩子的女人和一個胎死腹中的孩子,如何能解我心頭之恨千萬之一?”
他猛地轉(zhuǎn)向梁玄帝,雙膝“咚”地一聲重重跪下,眼神狂熱而猙獰:
“臣請陛下開恩!將這賤人交給臣處置!”他的聲音如同地獄的寒風(fēng)刮過冰面,“臣要讓她活著,讓她親眼看著十月懷胎,用盡她這條賤命生出來的孽種……”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爆發(fā)出野獸般嗜血的光芒:
“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臣將一刀一刀,一塊皮、一片肉,將這葉昆的孩子……活剮凌遲!讓每一滴血,每一聲啼哭,都成為對葉昆最惡毒的詛咒!讓他心魂俱裂,痛不欲生!如此報復(fù),才夠酣暢淋漓!才不負(fù)葉昆當(dāng)日對我的‘厚賜’!才能解我心頭血海深仇!請陛下成全!”
黃泉跪在地上,額頭幾乎觸地,姿態(tài)卑微至極,但語間刻骨的怨毒和瘋狂的復(fù)仇計劃,卻如同九幽寒淵中爬出的厲鬼誓,帶著令人靈魂凍結(jié)的寒意,充斥了整個金殿。
梁玄帝緊鎖的眉頭,在黃泉這番“剖心瀝膽”的復(fù)仇宣中,悄然松開了幾分。
梁玄帝努力辨別黃泉所說的那些話的真?zhèn)?,?dāng)他注意到黃泉那張猙獰且抽搐的表情,和雙眼中瘋狂的眼神,他信了。
“好!朕允了。從此刻開始,秦素素就交給你來處理?!?
地上的秦素素,在聽到這番比死亡更恐怖的宣后,瞳孔驟然收縮至針尖大小。
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讓她幾乎窒息!
她死寂的眼眸深處,除了刻骨的恨意,第一次涌上了對腹中孩子未來命運的無邊恐懼!
她后悔自己太心急。
如果聽葉昆的話,等孩子生下來之后再報仇……
如果不那么心急火燎地想來好好安慰一下黃泉……
如果不是想著少了自己肚里的孩子,葉昆就算恢復(fù)功力也會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