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蘇念惜看著底下瞧著一派正經(jīng)模樣的馮秀山,微微勾唇。
她公開斗詩大會,可不止為給鄭成設(shè)計陷阱,也為了讓宋琪能再一次以才華立身,更是故意拋餌,誘那些對明珠女學(xué)有覬覦之心的人自己送上門來!
——瞧,魚兒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嗎?
然而她并未說話。
接花令一旦開始,直到逐出勝者,不可停。
隨著鼓聲,下一人已接了上去。
一旁,無雙公子低低斥了句,“有辱斯文!”
同為女子的清夢客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看向蘇念惜,道:“不想馮大儒膝下,竟有這般……子孫?!?
蘇念惜卻并不在意,把玩著腕間的菩提念珠,悠悠一笑:“先國子監(jiān)祭酒宋大人的嫡子還是個披著人皮的禽獸呢,馮小郎君不過說了一句詩罷了,不值得計較?!?
清夢客輕嘆,“郡主好心胸?!?
紀(jì)瀾撐著下巴搖頭,“讓這么個玩意兒出來糟蹋一世英名,這馮大儒也是愈發(fā)不著調(diào)了?!?
“……”
無照公子搖扇子的動作一頓,干笑,“素來聽聞紀(jì)狀元是個爽朗不羈的性子,果然名不虛傳啊哈哈哈……”
蘇念惜莞爾,沒有應(yīng)聲。
紀(jì)瀾卻是看向蘇念惜,再次笑道:“只可惜我不能去接一句,不然高低得報復(fù)回去,叫這混小子知曉得罪未來太子妃是什么……”
不想,話音未落。
就聽底下溫溫和和地響起一句。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紀(jì)瀾的話音驟然一頓!
原本斷然坐在椅子里的馮秀山募地轉(zhuǎn)頭!
這句話,分明是在反擊他剛剛的那句!
梅花,寶劍,根本說的就是這些女子,歷經(jīng)磨難,只會愈發(fā)耀眼奪目,攀登高峰,讓人可望而不可及!
二樓,終南先生又捋了捋胡子。
無照公子高聲笑起,“妙?。 ?
馮秀山清秀的面龐頓時一沉!
門外,耳報神傳出的詩句,也叫眾人沸騰了。
“這宋月關(guān)到底是何出身,就沒有一個人認(rèn)識的嗎?”
“開調(diào)應(yīng)景,第二輪又以此句開頭,不僅扇了馮秀山一巴掌,更是給第二輪重新定了另一個調(diào)!”
“什么調(diào)?”
“蠢才!第二輪,可是要贊揚(yáng)梅花香自苦寒來??!”
外間這些人能明白,鄭成自然也明白。
撇撇嘴,嫌惡地看了眼這個不知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窮酸顯擺貨,開口道。
“不經(jīng)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又是一句與前一人極其相似之句,雖不出眾,卻也無錯處。
鼓聲起,后面人繼而跟上。
再次輪到了張?zhí)烊A。
他朝馮秀山看了眼,道:“癲狂柳絮隨風(fēng)去,輕薄桃花逐水流?!?
馮秀山臉色一變——這是在諷刺他是那癲狂柳絮,輕薄桃花?
冷笑一聲,跟著開口:“無風(fēng)楊柳漫天絮,不雨棠梨滿地花?!?
“我為柳絮亦能漫天舞動,那些嬌弱之花縱使沒有風(fēng)雨摧殘也早晚枯敗落地嗎?”
這回連無照公子都皺了眉,“這馮秀山,心思不正??!”
句句都在貶低明珠女學(xué)的一眾?。?
清夢客再次看向蘇念惜,目露擔(dān)憂,“郡主,此人怕是來者不善?!?
“無妨?!?
蘇念惜掃了眼底下面色平靜,卻不錯眼珠看著馮秀山的宋琪,笑道,“本就是一場游戲,各位盡興便好?!?
——當(dāng)真好肚量。
清夢客又一次在心中感嘆,對蘇念惜更多了好感。
而紀(jì)瀾,卻瞧著她攥著念珠的手,忍俊不禁——小狐貍,裝的像模像樣。可你瞧瞧,你那手指都恨不能將太子殿下的寶貝給捏碎呢!
這時,終南先生站了起來,朝底下笑道。
“諸位才高八斗,如此比試不知還要輪到何時,不若增加些難度,如何?”
他本就是讀書人的榜樣,又是出題者,眾人自然無有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