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意將人放下。
蘇念惜依舊垂著眼瞼,柔軟地垂首。
裴洛意看著她,這副模樣,仿佛真的很情愿被他任意如何一般。
視線落在她輕輕抓緊的念珠上。
良久,轉(zhuǎn)過身道:“某救郡主,只為千眠香解藥,別無他謀?!?
蘇念惜募地抬眼——這人!這人??!
還真是佛前轉(zhuǎn)動九轉(zhuǎn)經(jīng)輪的信徒不成?!當(dāng)真四大皆空無有欲念了?!!
嬌白面容頓現(xiàn)惱色,一把撒開手中的念珠,“大郎君若只是為千眠香解藥,自有無數(shù)法子迫我交出,何必這般迂回接近,屢屢施救?莫不是我這般模樣,還入不了大郎君的眼么?”
裴洛意垂眸看砸回胸前的念珠,頓了頓,又淡聲道:“郡主不必這般委屈自己……”
“我不委屈!”
“若不委屈,為何方才,卻要對某說‘救命’?”
蘇念惜瞬間啞聲!
被沈默凌下了千眠香后,她確實(shí)對這位太子殿下求過救。
可她并非真的想要他來救命,而是——
“還是說,郡主那一聲‘救命’,不過是要引某前來,好做郡主擋住攝政王的障眼法?”
裴洛意忽而轉(zhuǎn)臉,神色寡涼地看向榻上驀然抬眼的蘇念惜。
——他居然猜到了!
蘇念惜看著他疏遠(yuǎn)如遠(yuǎn)霧的目,倏而輕笑,“是啊,我故意的??纱罄删皇恰瞾砹嗣??”
她再一次露出那惡若幽羅的鬼面。
抬手,將脖頸上掛著的念珠拿下,緩緩纏繞于掌心后,再次說道:“今日楚家大郎之局,郡主是否早已知曉其中隱情?”
蘇念惜早就料到,以這位殿下的城府,必然能猜出自己在其中牽扯。
她抱住榻上軟枕,點(diǎn)頭:“不止知曉隱情,還知道此局是攝政王布置。我還抓住了一個他早準(zhǔn)備好用來救長公主的暗樁?!?
笑著抬眸,“大郎君想要此人么?”
拿到此人,便能拿住沈默凌的一個大把柄。
裴洛意看著那一張小臉陷于錦繡之中,抬起的眸中,是漠然的冷笑。
一瞬間,便從糾纏的妖,化作無情的魔。
他緩緩撥動念珠。
須臾后,淡聲道:“玉真觀一案,今日以楚家為餌誘長公主之局,皆有郡主牽扯其中。以攝政王素日行事之狀,只怕已懷疑上郡主?!?
“呵。”
蘇念惜笑開,又大咧咧地盤起雙腿,抱住軟枕,強(qiáng)壓下心頭躁動,慢悠悠地說道:“大郎君何必這般委婉,攝政王今日給我下千眠香,分明已是對我動了殺機(jī)了。”
裴洛意聽到了她嗓音里的微啞,掃了眼她額頭再次涌出的汗?jié)n。
道:“某可盡力庇佑郡主?!?
蘇念惜一頓,沒想到他竟會這般許諾。
她知曉,這人一旦答應(yīng),勢必一九鼎。
可……
她卻無法再信人心。
她要的,是這個人能完全被他掌控,對她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她要這樣的刀,能為她,毫無顧忌地斬殺沈默煜!
抬眸,看這雙似憐似憫又無悲無喜的眼。
她倏而滿心煩躁,轉(zhuǎn)過臉,冷聲道:“大郎君要怎么庇佑我?”
裴洛意看著她不耐煩的神情,指尖碰到那顆雪白的頂珠。
眼前倏然閃過那頂珠噙于朱唇一幕。
微微蜷縮手指,避開那顆頂珠,道:“盡郡主所求……”
蘇念惜猛地抬頭,看向裴洛意,“若我要大郎君娶我呢?!”
裴洛意指尖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