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宵禁開，坊市開啟。

小販叫賣，商鋪迎客，來來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

日曬三竿，夏意又濃。

“啪！”

一顆臭雞蛋忽然被砸在了位于甜水胡同的百年清流世家國(guó)子監(jiān)祭酒大人的宋府大門牌匾上！

御賜的牌匾上瞬間留下一團(tuán)糟污黏膩的痕跡。

“是誰(shuí)！敢來宋家鬧事！”

門房沖了出來，誰(shuí)知，卻被迎面一坨黑乎乎的東西砸中！

一股惡臭兜頭流下，惡心得他差點(diǎn)吐了！

還不等反應(yīng)過來，又有好幾個(gè)身影嗖嗖地躥到街口，還對(duì)著里頭喊！

“呸！什么清流世家，養(yǎng)出這等齷齪下流的子弟！”

“下流無恥背信棄義的狗悲，我等不屑與他同稱讀書人！”

“讓宋康辭去祭酒之位！將宋沛河這等人渣趕出京城！”

“哐！”

滿身臭味的門房趕緊縮了回去，關(guān)上角門！

又一群人轟上去，對(duì)著宋家的宅門叫罵！

宋府內(nèi)。

宋康轉(zhuǎn)身，一把奪過小廝手里的棍子，對(duì)著綁在凳子上的宋沛河狠狠打下！

“老爺！老爺！要打死他，您不如現(xiàn)打死我吧！”宋夫人哭著撲過來，抱住渾身是血已然昏迷的宋沛河！

“哐！”

宋沛河氣得又高高舉起板子，被旁邊的仆婦們慌張攔住，氣得大吼一聲，將板子狠狠砸在地上！

轉(zhuǎn)身，幾乎摔倒！

這時(shí)，外管家忽然匆匆跑來，低聲道：“老爺，攝政王手里的一名自稱姓吳的先生在門房遞了拜帖?！?

宋康神色一變，默了片刻后，道：“將人請(qǐng)去書房，我隨后就到。”

“是?！?

……

夏日璀璨，落于護(hù)國(guó)公府修葺整齊的青瓦之上，折出炙熱的光斕。

東苑。

夏蓮快步穿過蘭香園的院子，到了主屋內(nèi)，掩不住面上喜色的上前，低聲道：“郡主！街上都傳遍了！今日宋府門前被一群書生圍住，砸了許多污穢之物，還叫宋家父子滾出京城?！?

涼榻上，一身撒花煙羅衫的蘇念惜正懶洋洋地歪靠在小幾上，漫不經(jīng)心地打開手中她平素里常用的繡著月下海棠的香囊，瞧見里頭那枚貓眼石銜蓮子米的釵子果然不見了。

也不意外，低低一笑，將那荷包捏在指尖揉了揉。

抬眸看向夏蓮，問道：“只是這樣？”

夏蓮搖搖頭，“方叔打聽到的只有這些?！?

蘇念惜瞇了瞇眼，忽而轉(zhuǎn)臉問：“那群書生罵的是什么話？”

夏蓮頓了下，略篩選后，將能入耳的話挑了出來，“便是罵一些宋二公子品行不斷，宋大人子不教父之過，宋家不配為清流之首一類的話語(yǔ)?！?

“嗯？”不想，聽到這些話，蘇念惜卻坐了起來，似乎有些詫異，“玉真觀無人提及？”

夏蓮皺了下眉，“實(shí)在太過糟污，恐臟了郡主的耳。”

蘇念惜卻笑了起來，“不過俗世語(yǔ)罷了，高山流水下里巴人皆是風(fēng)情，有何不能聽的？”

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說出的話，就一定是溫文爾雅令人如沐春風(fēng)么？

佛口蛇心密里藏劍，說出的話，更惡毒呢！

夏蓮還是不太情愿，可是看蘇念惜堅(jiān)持，便只好挑揀兩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