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老人都坐在回廊里。
往常都會泡茶吃個點心,像幾百年前皇庭里的舊例一樣。
可今天卻只是望著落日在發(fā)呆。
許久,一名老人問:“你家孩子會過來嗎?
事情都聽說了吧?!?
一旁的老姐妹應(yīng)了一聲,語氣卻很落寞。
“巴掌大點的地方,能瞞得住什么。
剛來了電話,他們都沒空。
說錢管夠,讓我別折騰出事就行。
你家的呢?”
“也是一樣,沒有一個人要過來?!?
老人一頭銀發(fā)在余暉里是刺眼的白,猶如熊熊燃燒即將焚盡的太陽。
“你說,我們是不是老了?
以前還覺得能掌控一切。
現(xiàn)在卻輕而易舉就被人騙了錢。
連孩子……我都不記得他們有多久沒來陪我吃過飯。
上次見面還是一年前,還是兩年前了……”
記不清了。
不是他們記憶力衰退,而是壽命太過漫長。
在日復(fù)一日的時光里,藥物固定了他們的時光,也模糊了時間的流逝。
蕭御來到門前,見葉輕看著院子,便解釋道:“年輕一派跟老人們思想沖突越來越嚴重。
連他們的孩子也不愿意來相處了。
這就是一開始族中奉行去家庭化的弊端?!?
去家庭化。
幼兒不用父母養(yǎng)育。
老人也不用孩子贍養(yǎng)。
全部都成了族里的責(zé)任。
一開始,這確實達到了勞動力的解放,實現(xiàn)了絕對自由。
可隨著大人逐漸蒼老,他們開始渴望親情。
而他們的孩子,正重復(fù)著他們年輕時的冷漠。
“所以第一次見面,你給老人遞紙巾,她們才會表現(xiàn)得很驚訝?!?
原來,一切早已有跡可循。
葉輕看了看天色,道:“沒關(guān)系,山下也快了。”
果不其然。
夜里,從實驗室出來的年輕人們也終于開始了自己的娛樂生活。
滴滴滴——
一家四口的房子里,一名學(xué)生剛洗完澡出來,就聽到操作臺在拼命發(fā)出警報聲。
“什么東西那么吵……”
她皺著眉,疑惑走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沒見過的小程序。
哦,白天學(xué)校統(tǒng)一強制裝上的,叫什么超級敏感?。?
“等等,它叫了。
那不是說有騙子?!”
學(xué)生一下回過神,再定睛去看,自己通訊好友列表里,一個百人大群正閃爍著紅點。
這是她平時聊得最嗨,感覺關(guān)系最和諧輕松的群。
并且跟群友都相處好幾年了。
可如今一點開,竟然滿屏的資料都跑了出來。
詐騙,釣魚,竊取信息,專業(yè)哄騙話術(shù)……
原來一整個群里全是托。
而自己,則是那只待宰的大肥羊。
“??!”
這一聲尖叫像號角一般,注定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蕭御三更半夜接到很多學(xué)生跟朋友的電話,無一例外,都是受騙來吐苦水的。
“原來白天葉輕講座的內(nèi)容,全是真的?!?
他聽其中一位奶爸這么說,差點沒忍住笑出了聲。
何止啊,內(nèi)容就是為大家量身定制的。
掛了電話,他看向?qū)γ姘察o的房門,里頭的孩子已經(jīng)進入了甜蜜的夢鄉(xiāng)。
忍不住又刷開手環(huán)。
他溫柔淺笑道:“青嵐,我們的女兒真的很聰明。
是超乎你我想象的厲害?!?
從山下一杯奶茶的突發(fā)奇想,用小璇的案子作為切入點,帶來一場講座。
最后一步到位,把所有窟窿都補上了。
這份心思,他都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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