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終究有時間來整理原身的記憶了。
他過了一遍原身殺死池尤的記憶,嘴角上揚。
池尤的死,果然有疑點。
這是一件好事,只要有疑點,江落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一個替自己背黑鍋的人。當(dāng)然,如果真的沒有疑點的話,俗話說的好,沒有路就創(chuàng)造路,沒有機會就創(chuàng)造機會。
沒有疑點,那就創(chuàng)造疑點嘛。
在記憶中,池尤是天生靈體,他的天賦之強,在整個玄學(xué)界都聞所未見。池尤是池家嫡系最后一個繼承人,年紀(jì)輕輕就成了池家的掌權(quán)者。這樣的人生看在旁人眼里如同是開了掛般的存在,只一個天賦,就能壓倒諸多刻苦耐勞、任勞任怨學(xué)習(xí)的人。
原身嫉妒池尤的天賦,嫉妒到眼睛快要滴血了。
如果他的天賦能給我就好了——原身當(dāng)然這樣想過,但他也只敢在心里想過。
原本,即便原身再嫉恨池尤,表面上也能風(fēng)平浪靜。但池尤死去前的一周,原主偶然在網(wǎng)上看到了一個禁術(shù)。
禁術(shù)是一個可以將別人的靈體奪到自己身上的邪法,在還不知是真是假的情況下,原身便已經(jīng)越看越心動,最后沒有忍住誘惑,下定決定準(zhǔn)備剝奪池尤的靈體。他按著禁術(shù)半分不錯地完成了全部,但是池尤卻直接在禁術(shù)中死了——并且死后靈魂還被五馬分尸,碎得稀巴爛。
原主什么都沒得到,反而招惹上了一個瘋子惡鬼。
原主確實是害死池尤的兇手,但更像是背后人手里的一把刀。兇手拿刀殺人,這能怪刀嗎?
好吧,就算刀有罪,刀替被害者找到兇手,是不是能夠償還了?
江落摸了摸臉,心想,我要是池尤,我肯定不愿意怪這把可憐兮兮又無辜的刀。
天色愈暗,太陽落山了。
江落停止胡思亂想,下床出了門。陸有一抬頭看向他后,神色復(fù)雜道:“江落,池尤怪不得會對你情根深種。”
剛剛下床的青年黑發(fā)凌亂,昳麗面孔上有兩坨微微的酥紅,唇色因為干燥而充血,唇紅齒白,艷氣逼人。只他一個人的存在,就有種百花齊放、鮮花團簇之感。
漂亮。
屬于男人的漂亮。
即便江落的性格是多么的又壞又蠢,只這一張臉,確實有讓池尤愛上他的資本。
江落順了順頭發(fā)絲,他聽?wèi)T了這樣的贊美,隨意笑了笑道:“我們現(xiàn)在要開始抓鬼了嗎?”
葉尋手下不停,“我正在準(zhǔn)備東西?!?
一條長矩形的案桌靠在北墻放著,墻上正中位置掛著一面方方正正的大鏡子。棕色案桌上,擺著一碗白米還有一些未點燃的香。
江落頭一次見這種場面,對什么都興致勃勃。他一樣?xùn)|西一樣?xùn)|西地問過去,葉尋一一耐心回答,等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后,葉尋抬頭看了看時鐘,道:“等待子時?!?
子時是深夜的十一點到凌晨一點,這個時間點陰氣最為強盛,江落頷首,又問:“中間為什么要掛個鏡子?”
“鏡子是陰氣所聚,能驅(qū)邪照形,”葉尋道,“如果這里真的有臟東西,鏡子里會有陰氣溢出,吹動香煙,帶著我們往陰氣匯集的地方去?!?
江落是個十萬個為什么:“為什么不用羅盤?”
葉尋從一旁拿過羅盤給他看,只見羅盤上的內(nèi)盤中磁針到處亂晃,無法指明一個清晰的方向,葉尋道:“羅盤被這里的磁場干擾,在酒店周圍就不能用了?!?
江落恍然大悟。
等待的時間說快也快,一眨眼,就已經(jīng)快要到深夜十一點。
北三環(huán)夜晚的燈光稀少,窗外的黑夜黏稠濃重,如墨水潑在窗戶上一般。慘白的燈光打在屋內(nèi),陸有一坐姿變扭,突然起身道:“我去個廁所,有人一起嗎?”
葉尋抱著玩偶起身,“我也去?!?
江落深諳恐怖片的套路,絕不落單,“一起一起?!?
三個大男生人擠人地一起排隊上廁所,陸有一實在是憋不住了,率先沖進廁所關(guān)上了門,半分鐘后,他突然驚叫了一聲,“臥槽!”
江落和葉尋對視一眼,“陸有一?”
陸有一打開門,震驚十足地道:“臥槽,你們看這是什么?”
兩人走過去一看,就見馬桶抽水箱里泡著一袋白色塑料袋包裹著的東西,粗看像是錢。
陸有一把東西拿出來放地上打開,里面裝的不是人民幣,而是冥幣。
江落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廁所里放冥幣,有什么講究?”
“肯定不是店家放的,”陸有一跑去洗手去晦氣,一難盡地道,“放冥幣在馬桶里……真是絕了。廁所是藏污納垢的地方,本身的濕氣陰氣就嚴(yán)重,馬桶更是臟。把冥幣放在馬桶里,不是想排掉自己不好的財運,就是想排掉別人的財運?!?
“129酒店從一年前開始,生意就走了下坡路,會不會和這個有關(guān)?”江落摸了下巴道。
“很有可能,”陸有一立馬贊同了他說的話,“等明天咱們?nèi)テ渌块g的馬桶里看看還有沒有冥幣?!?
虛驚一場,陸有一洗完手就和江落退了出去。陸有一也有些害怕,一個勁地跟江落逼逼叨叨:“你說這里的臟東西會是什么?”
江落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
陸有一噎了一下,嘟囔道:“我這不是心里沒底嗎?”
江落心里咯噔一下,苦口婆心勸道:“陸有一,我沒有你厲害,葉尋沒有你個子大。我們這三個人里面最能打的就是你,我之所以和你們一起出來接任務(wù),都是因為有你在啊。你在我心里的實力還不止如此,如果連你都沒有信心了,我們還收拾什么臟東西?”筆趣庫
陸有一從來沒被這么夸過,他有些害羞,“真、真的嗎?我真的有這么厲害嗎?”
“當(dāng)然!”江落斬釘截鐵地點頭,“你要相信自己,有鬼也別怕,直接拿起家伙就上,這里的臟東西再厲害,肯定也沒有你厲害?!?
陸有一感動極了,他從來沒想到江落會這么信任他,責(zé)任感從心底油然而起,陸有一握緊拳頭道:“好,我會保護你們的!”
江落欣慰地給他送上掌聲,正好葉尋從廁所里走了出來,江落連忙抽身進了廁所。
他干凈利落地落上鎖,一本滿足地哼著歌走到鏡子前洗手。
曲子活潑,調(diào)子可愛。
江落又彎腰洗了把臉醒醒神,抬起頭時,鏡子里的青年丹鳳眼微挑,纖長的睫毛上垂著晶瑩剔透的水珠,額前的黑發(fā)合攏似地落在兩鬢上。
眼如點漆,唇角帶著點笑。古典的風(fēng)姿和現(xiàn)代的漂亮糅雜,顧盼神飛,流光溢彩。
但這漂亮的青年臉色卻陡然變得難看起來,因為他修長的脖頸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深深的掌印。
五指印痕猙獰詭異,江落脖子上的血脈被掌控在這五指之間。
江落的呼吸變得急促困難,他看向鏡子,鏡子中倒映出了他,和他身后乍然出現(xiàn)的薄霧來。
陰氣聚集的大掌鐵烙似的,用力得快要讓江落窒息。
森森死氣從耳旁吹過,薄霧緩緩收緊手掌,有人低笑兩聲,饒有興致地問:“我什么時候……對你情根深種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