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沒有應(yīng)聲,可態(tài)度卻是再明顯不過。
趙琦抿了下唇,蹙眉道:“既然圣上已經(jīng)知道齊王身世,皇子之中又并無得用之人,殿下如今醒來,儲位自是安穩(wěn),何故要行逼宮之事落人口實(shí),若將圣人逼到絕路,難保圣上不會狗急跳墻做些什么事來……”
未說盡,蕭璟便抬眸看向了他。
“趙琦,是他先將孤逼到絕路的。
人既是在宮中丟的,孤合該找父皇要人才是。”
此一出,趙琦立刻意識到他方才昏厥未醒時,應(yīng)當(dāng)是能聽到內(nèi)殿的話音的。
既然聽到了,自然知道在宮中的云喬,被齊王用作了拿捏他的籌碼,而能從宮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出去人,少不了皇帝在旁的推波助瀾,甚至,可能皇帝就是主謀。
蕭璟這些年不是沒有恨過他的父皇。
他恨皇帝的荒唐,恨皇帝的自私,恨當(dāng)今圣上眼里從來沒有蒼生疾苦。
可他受皇后教導(dǎo),幼年師從當(dāng)世大儒。
再恨,終究還是守了幾分做人子的規(guī)矩。
若能相安無事,他也不是等不到皇帝身死,非要現(xiàn)在急著去要那皇位。
可皇帝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云喬和皇后。
趙琦看著蕭璟神色,硬著頭皮道:
“造反的天子便是登基總也是損了法理道統(tǒng),日后十年百年的讓朝臣百姓戳脊梁骨,宗室稍有彈壓不及,便可能釀成禍患,如今這局勢,圣上身子又不好,殿下稍熬個幾年,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氐腔缓脝??皇后娘娘足智多謀,必定能保全自己,即便不能,娘娘的身子,殿下和我心中都有數(shù),本就是……她必定不愿意讓您因她損了名聲日后麻煩無窮。至于那云氏,殿下,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她心里沒有您,這么多年了,石頭都該焐熱了,她呢,她可曾給過您幾分好臉色,您何必為了她冒險,便是她真死了,那也是給您消了一大心魔!”
這番話說得不中聽,若換個人講出來,只怕蕭璟當(dāng)即就動了怒。
趙琦說著,蕭璟倒是難得沒似從前一般動怒斥責(zé)。
他昏迷不醒睜不開眼時候,其實(shí)意識已有幾分。
那時靈魂像被割裂成兩半,一般困在經(jīng)年難醒的夢里,一邊置身這金殿寢榻上看著現(xiàn)實(shí)的種種無能為力。
他聽到趙琦冰冷的下令,讓人傳出云喬已死的消息。
清楚的知道這是趙琦不打算保云喬的命,想由著她在旁人手里自生自滅。
于是蕭璟拼了命地想醒來,想睜開眼,想攔下趙琦。
甚至有那么一瞬,后悔當(dāng)年趙琦當(dāng)年屢次因那上官玥出事時,沒要了趙琦的性命。
偏偏他也在昏迷中知道,趙琦是當(dāng)真一心為他。
方才趙家下人來稟那關(guān)于上官玥之事,趙琦的回應(yīng),同樣聽在了蕭璟耳里。
這等局面,若是趙琦有心篡權(quán),由著他死了,扶持襁褓中的小皇孫,又能保住上官玥的命,再好不過。
趙琦卻沒有答應(yīng)。
蕭璟承他這份情,此時聽了他那并不中聽甚至極為刺耳的話,也并沒有發(fā)怒。
而是平靜地看向趙琦。
緩緩道:
“即便她心中當(dāng)真沒有孤,孤也舍不得不管她。
何況,今日種種境遇,她所受的諸多困苦磨難,本就是孤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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