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人是趙琦的奴才,也是趙琦的親信,自是早就知道自家大人對那位的寵愛。
這些年來大人硬著頭皮不肯娶妻,守著那人那么多年,幾次三番被人算計,冒著觸怒殿下被貶的風(fēng)險,都要保住她性命,怎會是沒有情分。
如今能說出這樣的話,只怕是真被傷得狠了,半點不肯再信那人。
下人想起方才那郡主的傳話時的樣子,猶豫了下道:“也許這回,夫人不是和旁人勾結(jié)來騙大人,若是真出了事呢……”
話還未完,趙琦猛地閉眸,逼著自己視線不再看那下人手里的玉墜子。
嗓音泄出幾分情緒道:“是真是假又如何?我都巴不得她死了干凈。殿下昏迷不醒,外頭虎視眈眈,從前情形好時我讓她騙了也便罷了,如今這情形,東宮可還受得住半點波折?我受殿下多年信任,豈能在此時因自己的私事讓東宮再遭風(fēng)險。出去把東西扔了,我不想再看見她的東西?!?
下人見狀只得住口,躬身退了出去。
趙琦掀開眼簾,看著那下人走出殿門,也看著那人猶豫片刻后,把玉墜扔在了外頭的花叢里。
他背過身來,重又閉眸幾瞬,壓下情緒后,才到殿下榻邊。
“殿下……”他只喚了一聲,旁的什么話也沒說。
在心里一遍遍告訴自己,定然又是那女人和旁人一起設(shè)局騙他。
其實就算不是騙他又能如何呢。
他既然讓人放出云側(cè)妃已死的消息,也就絕不可能為著那女人的生死和那些人做什么交易。
趙琦追隨蕭璟這般久,眼前人是君,是主,也是昔年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表兄。
他不愿意這樣的表兄為兒女情長斷送性命,寧愿云娘娘死在外頭,也不愿意蕭璟醒來后,為著云娘娘送了自己的命。
就如此刻,他也不得不一遍遍告訴自己,那個女人算什么,無論那人的話是真是假,無論她是死是活,他都不該在意,已然在同一個坑里摔了這么多次,難道還要爬不起來嗎。
可他心里如常想著,神色卻還是無比頹唐。
嬤嬤抱了睡熟的奶娃娃進(jìn)了殿內(nèi),趙琦聽得步音抬眼看去。
那嬤嬤將孩子放在榻邊,瞧了眼趙琦滿眼血絲,“要不大人您還是去偏殿歇一歇?這般熬著哪里受得住……”
趙琦搖了搖頭,只道:“把孩子抱到殿下身邊去吧?!?
那嬤嬤也沒再說,抱著孩子放在床榻上,瞧著太子殿下蒼白的幾無生息的臉,又想起方才聽說的云側(cè)妃身死的消息,雖覺云側(cè)妃身死的事蹊蹺,卻也覺可惜。
忍不住嘆了聲道:“殿下和娘娘是多般配的人,往日兩人坐在一處,奴婢瞧著跟那畫里的神仙似的,如今卻……唉,娘娘沒了或許也好,云娘娘她心善卻不大像宮里的女子,也就是殿下護(hù)著,東宮沒旁的妃嬪,否則只怕是早就被生吞活剝了去。如今殿下這模樣,若叫娘娘瞧見,只怕是要嚇哭了去……”
奶嬤嬤嘟囔絮叨的話過耳,趙琦并未多聽,也沒應(yīng)聲。
若在尋常定要斥責(zé)這奴婢多話,此時倒也是心中唏噓,終究沒語什么。
原本安生睡著的孩子被放在榻上,又不知怎的醒了過來,嗚哇嗚哇地哭。
嬤嬤心里一慌,趕忙抱起孩子哄,在殿內(nèi)來回踱步地晃著襁褓中的孩子。
趙琦也起身近前,怕是小皇孫出什么事。
正當(dāng)兩人都瞧著那襁褓里的小娃娃時。
寢榻上突地響起了道微弱的咳聲。
緊跟著,虛弱的話音落在寢殿里,撞散了孩童哭音。
“趙琦,把孩子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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