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將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fā)頂,聞著那熟悉的蘭花香氣,心中一片寧靜。
他當(dāng)然知道她心里的不安。
那本孔志謙的日記,他也看了。
那個瘋子在字里行間透露出的、對這個世界的刻骨仇恨,和那種想要將一切都拖入毀滅深淵的瘋狂,讓他至今想起來,都覺得不寒而栗。
“虛無黨”……
這幫人,比漠北的鐵騎,比江南的世家,都要難對付得多。
因?yàn)樗麄儫o所求。
不求財(cái),不求權(quán),只求毀滅。
對付這樣的瘋子,常規(guī)的手段,根本沒用。
“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绷终槭站o了抱著她的手臂,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他們想耍什么花樣,我們接著就是了。”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里帶上了一絲輕松。
“而且,我們也不是全無準(zhǔn)備??字局t的日記里,不是提到了幾個‘虛無黨’的核心成員嗎?我已經(jīng)讓鬼影派人,去秘密調(diào)查他們的行蹤了。只要順著這條藤,就不怕摸不到瓜?!?
慕容嫣在他懷里,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道理她都懂。
但那種敵暗我明的感覺,還是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夫君,”她突然抬起頭,看著林臻,鳳眸中閃過一絲決斷,“我們不能再這么被動下去了?!?
“哦?”林臻看著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依我們家陛下的意思,該當(dāng)如何?”
“引蛇出洞!”慕容嫣的聲音,斬釘截鐵,“既然他們喜歡躲在暗處,那我們就逼他們,自己走到明處來!”
“怎么逼?”
“我們回長安!”慕容嫣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思路,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
因?yàn)樗淖邉?,那件墨金色的神鳳降世裙,也隨之而動。
那長達(dá)五丈的凌亂拖尾,在粗糙的木質(zhì)地板上,被拖曳出一道道充滿了決斷與自信的、磅礴的弧線。
隨著她的一個猛然轉(zhuǎn)身,裙擺轟然飄起!
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線密織的“滿地織金”內(nèi)襯!
在昏黃的燭光下,那片金光,不再是之前的焦慮與擔(dān)憂,而是迸發(fā)出一種運(yùn)籌帷幄、智珠在握的、充滿了強(qiáng)大自信的璀璨光芒!
那只擎天巨鳳,在瞬間仿佛活了過來,鳳目之中,閃爍著洞悉一切陰謀詭計(jì)的銳利光芒,充滿了對那些藏頭露尾之輩的蔑視,和一種即將張開天羅地網(wǎng)、將所有敵人一網(wǎng)打盡的強(qiáng)大壓迫感!
裙擺落下,將那片凜然的金光與必勝的信念掩蓋。
她走到林臻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不僅要回長安,還要大張旗鼓地回去!我們要向全天下宣布,江南叛亂已平,首惡孔志謙、李顯,皆已被誅!朕與親王,即將班師回朝,并在長安,舉行最盛大的凱旋慶典!”
林臻看著她,沒有說話,但眼中,卻充滿了贊許。
他知道,他心愛的女人,又一次,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
慕容嫣繼續(xù)說道:“孔志謙的那些徒子徒孫,他們最恨的是什么?最恨的,就是我們!就是我們所代表的,這個國家的秩序和安穩(wěn)!我們越是風(fēng)光,他們就越是憎恨!我們把慶典辦得越是盛大,他們就越是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不顧一切地?fù)渖蟻?!?
“他們不是想在我們的婚禮上,送一份大禮嗎?”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和林臻如出一轍的、冰冷的弧度,“那我們就把這份‘大禮’,原封不動地,還給他們!”
“我要在長安,在他們的老巢,布下一個天羅地網(wǎng)!我要讓他們,自以為抓住了最好的機(jī)會,然后,在最得意的時(shí)候,一頭撞死在這張網(wǎng)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