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璉轉(zhuǎn)過身,對李邦華拱手道:“李部堂博聞強記,這個克里米亞汗國和土爾扈特部如今所占區(qū)域,以及周邊大片土地,確實就曾是當初的金帳汗國。”
“而金帳汗國,也正是被克里米亞汗國所滅。”
“說起來,克里米亞汗國的前身,還是當初抜都兄弟的封地,至成化年間,克里米亞汗國被……被魯迷所破,成為魯迷國的藩國?!?
“魯迷?”
暖閣內(nèi)眾人,包括朱由檢在內(nèi),盡皆皺眉。
孫承宗撫須道:“如此說來,土爾扈特部西遷,實為避準噶爾之鋒芒,然離狼窩,又入虎口?!?
李若璉忙道:“孫閣老所極是,且據(jù)報,土爾扈特部雖遠徙,然與故地聯(lián)系未絕,其部眾仍心向東方,與瓦剌各部,尤其與和碩特部關(guān)系尚可?!?
“去歲更曾參與塔爾巴哈臺會盟,約定共抗……共抗我大明和斡羅斯人,此番遣使求援,正應(yīng)此盟?!?
“奈何喀爾喀諸部新敗,畏我大明如虎,不愿前往支援,準噶爾部獨木難支,恐損自身,致使盟約成一紙空文?!?
朱由檢靜靜聽完,手指輕叩御案,沉吟片刻,忽道:“此部遠在萬里,仍念故土,心向東方,且與準噶爾素有舊怨,又受斡羅斯逼迫,此豈非天賜之機,令其為我所用?”
諸臣聞,盡皆面露思索之色。
片刻后,新任禮部尚書孔貞運起身道:“陛下,土爾扈特部之所在,距離我大明何止千里,就算是對方接受我大明的招撫,恐也難以助我大明經(jīng)略西域?!?
遼國公孫繼浚也起身道:“陛下,土爾扈特遠在勿爾瓦河,與我大明中隔準噶爾、哈薩克諸部,萬里迢迢,招撫之事,恐難有成效,且其是否會信任朝廷,亦未可知?!?
朱由檢輕輕搖頭道:“二位說得全都在理,然招撫非必令其即刻東歸,留在當?shù)匾膊o不可不是?”
話說到這里,朱由檢的面色一肅,環(huán)顧一眼諸臣,繼續(xù)說道:“無論是奴兒干李自成的奏本,還是漠北、漠西傳來的消息,都證明斡羅斯人野心勃勃?!?
“若能招撫土爾扈特部,令其為我所用,則可讓其在西邊牽制斡羅斯、克里米亞乃至準噶爾之精力,此于我大明有利無害。”
李邦華眼中精光一閃,出聲支持道:“陛下圣明!對土爾扈特部,縱使其不能來歸,亦可為我在西陲之羈縻之地?!?
“我大明也可以通過土爾扈特,影響西域以西,對斡羅斯和魯迷施加壓力。”
孫承宗亦緩緩點頭:“若能成功招撫,則日后大軍西進,或可得一強助,至少亦可亂敵后方?!?
朱由檢聞,微微頷首,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開口問道:“諸卿可還有什么想說的?”
為首的溫體仁眉頭一挑,輕咳一聲,起身道:“臣無異議。”
“臣等無異議!”
諸臣見狀,盡皆起身施禮。
見無人再反對,朱由檢便對李若璉吩咐道:“李若璉,此事仍著你錦衣衛(wèi)去辦?!?
“立即從軍情司內(nèi),遴選通曉蒙語、斡羅斯語、精明強干、熟悉西域及草原情勢之人,攜帶朕之親筆敕書,設(shè)法秘密前往勿爾瓦河下游,面見土爾扈特部首領(lǐng)和鄂爾勒克?!?
李若璉神色一凜,躬身肅容道:“臣領(lǐng)旨!定選派最得力人手,周密安排,將陛下天恩,宣示土爾扈特部!”
也不等諸臣退下,朱由檢便當著眾人的面兒,手書一封,不等墨跡徹底干透,就將之遞給為首的溫體仁道:“諸卿都看看有無疏漏?!?
“朕欲冊封和鄂爾勒克為順寧王,并許以火器、貿(mào)易之利。”
溫體仁率先看完敕書,起身道:“陛下圣慮深遠,臣等拜服。”
“土爾扈特部遠在萬里之外,其部眾與斡羅斯、奧斯曼等強鄰周旋,處境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