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龔是個鬼,濃痰是陰氣凝聚而成,帶著一股幽綠……
當(dāng)然,幽綠不是青。
這種灰綠,更接近癆病的人,病入膏肓,咳出來的痰液……
啪嗒一聲,痰液落在一只鞋子上。
那只鞋子顫抖了一下。
我聽到了粗重的呼吸聲……
除了這呼吸聲,就是安靜。
這安靜,讓空氣凝滯。
我還感覺到了像是利劍一樣的眼神,似是要將我身體穿透一樣。
“咕嘟。”
是吞咽唾沫的聲音。
“風(fēng)緊……扯呼……”老龔顫巍巍的話音隨即響起,他嗖的一下鉆入了夜壺中。
“羅顯神!”話音,幾乎是惱羞成怒!
我稍稍微瞇著眼,注視著門后的人。
此人,赫然是青袍道士,張栩!
“張道長。”我語氣平淡,絲毫沒有懼色。
老龔?fù)铝诉@口痰跑了,我并沒有覺得生氣。
他就是個黃頁鬼,還能和青袍道士硬碰硬么?
不但不生氣,我內(nèi)心反倒是有些舒爽。
張栩這種道士,應(yīng)該最在意顏面。
他顏面受損,氣血都不平穩(wěn)。
而這樣一來,反倒是讓我覺得替椛螢出了口氣。
當(dāng)時在祁家村外,就是張栩出手,要抓椛螢!
我思緒間,張栩冷聲又道:“來我監(jiān)管道場,卻攜帶著鬼祟,這鬼祟還出不遜,你是來求見韓長老的,還是來觸我監(jiān)管道場霉頭?”
“若你對我監(jiān)管道場心存不滿,我現(xiàn)在便安排弟子同你過招,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張栩語氣中的怒氣,還有殺機(jī),基本上毫不掩飾了。
“我每次來,都帶著這夜壺,都帶著老龔?!?
“韓道長沒有說過什么意見,張栩道長你也曾視而不見?!?
“如今提來,是刻意要為難我么?”
“隍司尚且知道,我?guī)土怂麄?,對我感激,你們能抓到二十八獄囚,解決一方難題,卻想不到是誰提供的機(jī)會?”
我語氣同樣鋒銳。
以往,我不敢露出多少鋒芒。
可越是那樣,所有人,都越是將我當(dāng)成了軟柿子捏。
如今我要辦事,需要有主導(dǎo)性,需要牽引來注視,還有好奇心,就不能遮掩太多的鋒芒。
否則的話,事情就無法朝著我預(yù)料的那一幕去發(fā)展。
“你……”張栩悶哼了一聲,他盯著我,眼神更冷,殺意更濃了。
我面色不變,還搖了搖頭。
張栩本身臉色青紅交加。
可隨后,他那股情緒,竟然莫名的消散了下去。
再搖了搖頭,張栩看我的眼神,就帶著憐憫了。
“畢竟是孫卓的表弟,畢竟你身上,還流著和孫卓一般的血脈?!?
“孫卓還想要拉你一把?!?
“可沒想到,你只是個油嘴滑舌,空有腔調(diào)的廢物。”
“老夫會和你動氣?”
“呵呵。”
張栩再搖搖頭,眼中的憐憫更多了。
我眼皮抑制不住的痙攣,抽動。
本來,我是想回答,他不配。
一般的血脈,其實(shí)就是我母親那一系。
孫大海在親屬關(guān)系上,是我舅舅,這的確是我自認(rèn)為抹不掉的污點(diǎn)。
只是,不配這話,現(xiàn)在說出來,毫無意義,只會多拉扯仇恨。
“我要見韓長老,若是耽誤了,你擔(dān)待不起?!?
沒有接張栩的話,我平靜又道。
“擔(dān)待不起?”張栩瞇著眼,剛平復(fù)下來的情緒,又帶上了慍怒和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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