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霧尚未散盡,富士海域的風仍帶著血與雷的味道。
李辰安立于返航艦的甲板上,披風被風浪掀起,眼底映著殘碎的靈光。那是御神虛影被斬裂后殘存的波紋,如同天際裂開的傷口。
他沒有轉(zhuǎn)身,只是輕聲道:
“準備一戰(zhàn)?!?
穆青歌站在他身側(cè),神色凝重:“圣血議會那邊已經(jīng)開始新的儀式。鎮(zhèn)妖盟前線偵測到他們在‘萊茵舊地’布下了終極血陣——叫‘圣痕獻祭’?!?
李辰安點了點頭,指尖靈力閃動,一張立體光圖浮出。
那是歐洲大陸殘破的靈能地圖:紅色節(jié)點密布,從波羅的海到阿爾卑斯,血脈能量如毒蛇盤繞。而在中央——舊羅馬遺址下方,標注著閃爍的黑紅光點。
那是“圣血議會”的心臟。
也是他們的最后堡壘。
“血皇要重生?!崩畛桨簿従?fù)鲁鲆痪湓挕?
穆青歌面色一沉。
從婆羅門的因果戰(zhàn),到東瀛御神的顯影,他們以為已經(jīng)見識過世界最深層的神秘與瘋狂——
然而血皇不同。那是純粹的反人性存在,以血脈記憶為食、以獻祭靈魂為橋。
他不是神,也不是魔,而是一個“永不死亡的信號”,一種被詛咒的意識波。
……
當晚,鎮(zhèn)妖盟總部的“靈能議會”再次召開。
十數(shù)名大宗主、軍統(tǒng)靈官、陣法師代表齊聚。
墻壁上的投影顯示:
大夏衛(wèi)星偵測到舊羅馬地底的靈能異常達到了五百億焦耳級,相當于一次神階靈爆。
如果讓那場儀式完成——整個歐洲大陸都可能被改造成“血皇精神網(wǎng)絡(luò)”的一部分。
穆婉清開口:“圣血議會啟動的是三重血陣,分別是‘心脈獻祭’、‘族痕回溯’與‘皇影顯化’。前兩者是蓄能,第三個才是降臨?!?
李辰安目光掠過所有人,語氣平靜而冷峻:“我們必須在他們完成‘族痕回溯’前摧毀核心節(jié)點?!?
天機宗主緩緩點頭:“要做到這一點,必須深入地下兩千米,穿越靈場折疊層。常規(guī)陣法無法穩(wěn)定。我們得派入夜梟暗部?!?
夜梟首領(lǐng)黎燼坐在角落,身影模糊,聲音低沉:“我們可以滲透進去,但你得給我一件能對抗血皇意識的法器?!?
李辰安抬手,掌心一道金芒浮現(xiàn),那是“功德鐘”的殘片——上古神器“萬德回響”的碎片之一。
“帶上它,”他說,“凡血皇所觸,皆由此反噬?!?
黎燼接過碎片,金光在他掌中化作細鏈纏繞手腕。
他抬頭,眸光如夜:“那就由我?guī)ш?,目標——舊羅馬地下祭壇?!?
穆青歌忽然道:“我要去?!?
眾人一驚。
李辰安轉(zhuǎn)眸望向她:“那是陷阱,他們就是想引我出手,你去,只會讓他們更快鎖定我?!?
穆青歌淡淡一笑:“正因為如此,我要去。那地方需要有人能穩(wěn)定精神場,否則夜梟小隊根本無法生還。”
短暫沉默后,李辰安終于開口:“好。但我會跟著去?!?
靈能會議室的光線驟暗,所有人都知道——
這將是一場惡戰(zhàn)。
……
三日后。
夜梟小隊與鎮(zhèn)妖盟突擊隊從地中海暗流通道潛入。
靈能潛艇“玄鱗號”在深?;校聊簧巷@示不斷閃爍的紅色信號。那是圣血議會的精神干擾波。
他們正在通過夢境層對所有靠近者實施“心象侵蝕”——讓人陷入幻覺、迷失方向,直至自殺或暴走。
“精神場第六層震動上升,出現(xiàn)血頻共振!”
“冷卻系統(tǒng)失靈,靈壓值在突破警戒!”
指揮艙內(nèi)一片緊張。
穆青歌閉目結(jié)印,靈氣化作月華籠罩全艙:“以明心定魂,凈化萬象——清靈訣·起!”
銀光散開,艙內(nèi)躁動的靈能瞬間平復(fù)。
夜梟成員紛紛調(diào)整狀態(tài),黎燼吐出一口濁氣:“還好有你?!?
潛艇緩緩靠近一片暗紅的海底地層。
那是被血染成的巖石,玄紋閃爍如活物。
上面刻著古老的圣文——代表著“獻祭”、“永生”、“純凈血統(tǒng)”。
穆青歌凝視那片地層,輕聲道:“他們在用整片大陸的靈脈當祭臺……”
“那我們就讓它塌掉?!崩畛桨猜曇舻统痢?
進入地下祭壇的通道時,空氣幾乎凝成液體。
血霧在半空漂浮,像無數(shù)靈魂的嘆息。
李辰安走在最前方,手中碧落黃泉劍閃爍著微光。
他每踏出一步,地面的玄紋就像被灼燒般崩裂。
他們深入地底數(shù)千米。
一道巨大的圓形洞窟出現(xiàn)在眼前,中央漂浮著血紅色的心臟狀物體,跳動著,震蕩著,仿佛有生命。
“那是——血皇的核心意識體?!?
穆青歌的聲音發(fā)顫,“他已經(jīng)部分顯化?!?
洞窟四周懸浮著無數(shù)人形——那是被血皇意志吸收的修士殘魂,他們的臉在無聲尖叫。
每一聲震蕩,都帶著無數(shù)靈魂的哭嚎。
黎燼低聲下令:“夜梟一、二組就位,開啟‘影縛陣’!”
數(shù)十名暗部修士同時啟動靈符,陰影如潮汐般鋪開,將洞窟封鎖。
李辰安抬劍,指向那顆心臟。
“諸神不存,血皇當滅?!?
他劍指一點,功德之光從天而降——
“功德回聲·鎮(zhèn)?。。 ?
金光落下,血霧被強行壓縮,虛空震蕩。
但那顆心臟驟然猛跳,爆發(fā)出一股龐大的紅色波紋。
……
“入侵者……你們以為能毀滅我?”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不是人聲,而是意識的直接投射。
那是血皇的殘影,他的形體在半空逐漸凝聚:高大、猙獰、如神似魔,雙眸如兩口深淵。
“你們的血,在呼喚我。”
所有夜梟成員的精神層面同時遭受沖擊,幾人直接噴血倒地。
黎燼怒吼:“防御!快布二重心陣!”
穆青歌咬牙穩(wěn)住陣心,她的靈識被拉扯,幾乎要被吞噬。
就在此時,李辰安伸手按住她肩頭,體內(nèi)的功德之力如星河倒灌。
“鎮(zhèn)魂鈴,起!”
一聲清鳴,整個洞窟震動。無數(shù)血霧被震散,幻象開始崩潰。
血皇的虛影微微一滯,似乎也被這股“純粹善意”的力量刺痛。
“這就是……你所謂的光?”
血皇譏諷地低笑,“愚蠢的人類,你以為靠一口鐘聲就能對抗永恒的血脈?”
李辰安抬眼,眸色如煉金火焰:“不。對抗你的是所有被你吞噬的靈魂。”
他雙掌合攏,千道靈光匯聚成陣。
那是“歸虛·寂光陣”,鎮(zhèn)妖盟最頂級的精神凈化陣之一。
陣光如潮,將洞窟照亮成金白色的世界。
……
金白色的光海在洞窟中擴散,血霧被撕扯,萬千冤魂的嘶鳴聲被凈化成細碎的塵埃。
然而下一瞬——
轟!
整個洞窟的空間被劇烈扭曲,地面浮起一道道裂紋。
從裂縫之下涌出赤紅的光漿,那是“血皇之源”的液態(tài)形態(tài)。
它具有靈識,能吞噬、侵染、腐化一切。
短短數(shù)息之間,已經(jīng)將五名夜梟修士卷入其中。
“后退!”黎燼怒吼。
他手中雙刃齊出,靈影翻騰,卻仍擋不住那股詭異的血潮。
穆青歌立刻催動“玄音盾”,音波如環(huán),穩(wěn)固陣心。
李辰安身形一動,長劍化光,歸墟劍意萬重疊起,斬向那顆巨大的心臟。
劍鋒未至,血皇的虛影驟然展開。
他伸出一只手,指尖一抹血光凝聚成長矛,瞬間迎擊——
“你,太弱了?!?
兩股力量碰撞的瞬間,整個地底都在顫抖。
李辰安的劍勢雖強,但血皇的“意識之力”無所不在,根本不依托實體。
空氣在震蕩,靈能在逆流。
穆青歌看見李辰安被震退數(shù)步,血從唇角滑落,卻依舊穩(wěn)如山岳。
他的氣息沒有半分混亂,反而在那一刻徹底沉寂下來。
下一秒——
“寂滅·輪回陣——開!”
李辰安抬手間,腳下浮現(xiàn)九道金輪。
每一輪都是一個“善因界”,以功德為引,將所有被血皇吞噬的靈魂拉回人間法則。
他們在光中蘇醒,幻化為無數(shù)微光,環(huán)繞血皇虛影。
那一幕,像是光與影的戰(zhàn)爭。
……
血皇的身軀開始裂開。
但他沒有痛苦,反而笑了。
“你以為這樣就能救他們?李辰安,你不明白——他們的靈魂早已被我‘記錄’。每一次你救回一個,他們的記憶就會流入我體內(nèi),讓我更強!”
李辰安沉默。
他閉上眼睛,體內(nèi)的功德系統(tǒng)在轟鳴——
“功德值:溢出狀態(tài),檢測到反熵場不穩(wěn)定。”
“是否啟動——‘命界回溯’?”
那是他不愿使用的終極權(quán)限。
一旦開啟,將以自身命格為引,逆轉(zhuǎn)因果,代價是靈魂受創(chuàng),甚至——不復(fù)輪回。
穆青歌感應(yīng)到他的意念,急聲道:“不行!那是自毀!”
李辰安只是輕聲道:“我若不去,大夏終將無明?!?
他伸手拍了拍穆青歌的肩:“你守陣,我入夢?!?
話音落下,靈魂光體脫離肉身,化為一道純粹的“意志光線”,直沖血皇虛影。
穆青歌瞳孔驟縮:“他竟……直接以意識入對方領(lǐng)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