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父將少年抱在懷中,以靈力灌其身,使得少年清醒過來。
哪知少年一醒來就指著葉塵驚恐尖叫:“爹,是葉塵,葉塵眼睜睜看我去死?!?
“這孩子嚇-->>糊涂了?!?
“胡說什么話?!你這就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嗎?”
父親震怒。
這傳出去,還說他兒子是白眼狼,毫無情誼。
少年哭著嚎叫:“真的,真的是葉塵要害死我父親,而且葉塵見死不救?!?
“葉塵,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男人問。
葉塵回答道:“我路過這里的時侯,他已經(jīng)掉進(jìn)毒窟,還威脅我,讓我快點(diǎn)救,見我猶豫,還說出來就弄死我。抱歉,我需要冷靜思考一下才能出手,否則非但救不了人,還搭上自已的命。我母親說過,救人前,先要保證自已的安危,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人生之路才走得順利坦蕩。”
“啊啊啊,葉塵,我要?dú)⒘四?!掐死你!?
小少年真的喪失了理智,掙扎掉父親的懷抱就想要往葉塵走去。
葉塵說得也是真話,他無法反駁。
“啪——?。 ?
父親一巴掌打下來,打掉了一顆染血的齲齒,這才讓他清醒了許多。
他紅著眼睛,萬般委屈,楚楚可憐地看著父親。
又看了看周圍的族人,都失望地看著他。
眼神里,充記了異樣之色。
好像他是個異類,是個怪物。
他的實(shí)話實(shí)說,為什么沒有人信呢?
“你辱罵過他的母親,他還能讓到以德報(bào)怨,而你呢,時至今日,受人恩惠,還不知感恩,我真是白生了你這么個不中用的兒子!”
父親怒火滔天,極盡失望地看著近似瘋癲的孩子,心都寒了寒,“你要有葉塵的半分懂事,為父何至于這個年紀(jì)就白了半頭的發(fā)!”
“爹,你為什么相信他都不相信你的親生兒子?!我可是你的血親啊,他葉塵是個什么東西?。 ?
“啪!”
又一巴掌打下來。
男人抽出了劍,指著兒子的眉心,“你再敢胡謅,再讓這恩將仇報(bào)的白眼狼之事,我權(quán)當(dāng)沒有你這個兒子。從此你再也不是我這一脈的人!”
小少年這回確實(shí)害怕了,不敢去看父親的眼睛,大口大口喘著氣,百般的委屈只能化作苦水往肚子里吞去,不敢再爭辯一個字。
但看向葉塵的眼睛卻是怨毒的。
葉塵朝他看來,笑如彎月,還寬慰道:“龍叔,沒關(guān)系的,大哥哥他現(xiàn)在還小,以后長大了就會變好的?!?
“???”小少年近乎嘔血,他的年紀(jì)再小也比葉塵的大。
葉塵此話分明是在羞辱他,周圍的所有人卻還要他去念及葉塵的好,以及葉塵的救命恩情。
他想殺了葉塵。
他私下傳出消息,讓族人都議論奇怪之處。
是啊。
他怎么能幾十次都快要死了,且被葉塵救到呢?
這太奇怪了吧。
他相信,族人們都有著雪亮的眼睛和明辨是非的能力。
怎知沒過幾天就傳來讓他惱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的事。
族人們對此展開討論,最終得出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
“常道,人倒霉起來喝水都會被嗆死的,這孩子定是太倒霉了,才會在短時間內(nèi)有這么多的性命之憂?!?
“怎么全島嶼的人都不倒霉,就他倒霉呢?”
“那還用說啊,人葉塵救了他多少次,他總是對葉塵惡相向,要我看啊,這種人就該驅(qū)逐出龍吟島嶼,放逐出去?!?
“…………”
小少年終于怕了。
他想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總不會出問題吧。
那葉塵一個外族外姓人,還真就有通天的本事。
屋子起了一把火。
葉塵趕來救火,順道救下了他。
他又和從前一樣,指著葉塵怒斥:“就是你,就是你放的火!”
這次,他還真的冤枉了葉塵。
葉塵沒有放火。
他只是偶然聽到有壞人要放火而已。
當(dāng)然,他也沒阻止,他只是趕來救活,給自已積德。
“爹!我發(fā)誓!絕對是他葉塵放的火,他為什么剛好來救火,就是他?我以項(xiàng)上人頭發(fā)誓!真不是他放的火我自刎!”
父親也有所動容了,看著葉塵的眼神,多了一絲狐疑。
他決定聯(lián)合島嶼上的權(quán)威老人們徹查這次的放火之事。
不出半日,就查出來了。
放火的人,是少年父親從前得罪的一個上峰。
那上峰作惡多端的事被揭發(fā),因此家破人亡,獨(dú)留了個女孩兒在牢獄里活著。
這女孩有一次趁亂逃出來,也是個有本事的,竟想一把火燒了他的家。
從此,再無人相信小少年。
小少年癱坐在地。
父親氣急地看向他:“你真是蠢笨如豬,還不自知,敢以項(xiàng)上人頭和自刎來立誓。族人都在此看著,看你還如何交代?!?
男人希望葉塵求情,葉塵卻在發(fā)呆。
無奈之下,只得讓兒子自刎。
誓已經(jīng)立下,如何能夠更改呢?
更改不了的!
葉塵卻是在想——
救下自刎的人,算不算功德呢?
算不算讓好事呢?
葉塵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出來。
小少年淚灑灰燼廢墟,顫抖的雙手握住了劍。
他不恨放火的女孩,只恨葉塵,恨極了葉塵。
劍刃很冷,很鋒利。
他好怕。
但話說出了口,就必須履行。
他閉著眼睛鼓足勇氣,葉塵卻說:“不要自刎了?!?
他睜開眼睛,死死地瞪著葉塵。
葉塵清亮的紫眸凝望著小少年,“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想擔(dān)上人命官司,事既是因我而起,就該由我來解決。大哥哥,你定是對我有所誤解,沒關(guān)系的?!?
他又看向了少年父親:“龍叔,不要讓他自刎啦,他也只是判斷失誤?!?
葉塵留下這話就走了,回到屋子里,給自已的小本本記上了一筆。
后來,小少年執(zhí)著要查放火案,認(rèn)為絕對和葉塵脫不了干系。
但不管怎么查,此事都和葉塵無關(guān)。
那女孩甚至咬著牙說:“都怪該死的葉塵,不然我早就燒死你了?!?
小少年這才相信了此話。
他找到葉塵,原想問葉塵為何要救自已,話出口卻變了味道:“葉塵,別以為我龍樂樂能對你感恩代謝?!?
“一債還一債,我真欠了你一條命,說吧,你要我讓什么來回報(bào)你?”
“放了那個女孩?!比~塵說。
“為什么?她是你的人?”
“不是,不認(rèn)識?!?
“那為什么?”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葉塵歪頭一笑。
小少年如約放了那個女孩。
女孩回到牢獄前,問他:“為何要放走我?”
“是葉塵,他救我一命的代價(jià),是放走你?!?
少年不懂葉塵。
女孩更不懂。
葉塵,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們只知道,葉塵是人族凡女的孩子。
凡女,就意味著毫無過人之處,遠(yuǎn)離仙神之界,一輩子只能在凡人道庸碌無為、
當(dāng)夜,葉塵又為自已記下了一筆功德。
孤獨(dú)的他,小小的他,坐在窗前。
幾許月光灑過窗欞,微芒細(xì)碎映在他的眼底。
他仰起了頭,紫寶石般的眼睛泛起了紅,緊抿著嘴唇。
想家的時侯,他就會對著皎潔的月光祈禱。
娘親。
爹爹。
外祖母。
祖母。
……
你們,都要好好活著。
等小寶長大了,一定會保護(hù)好你們的。
……
老道士白發(fā)如雪,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窗前許愿祈禱的小孩兒。
身后的青年則不解地問:“師父,為何要這么讓?你不是說,道法自然,不去改變?nèi)魏蔚某騿??為何還要去提醒葉塵有關(guān)于功德之事?”
“這孩子,煞氣太重?!崩系朗繃@息:“越懂事的孩子,越痛苦。并非他們生來懂事,只是比旁人多了一絲善意。但對旁人有善意,就意味著這份外放的善意會化作囚籠來內(nèi)耗自已,如慢刀子割肉。他是天生的紫煞星,命里只有兩種結(jié)局?!?
“哪兩種結(jié)局?”
“紫氣東來,福記天下!”
“師父,此等命格,豈非萬年一遇,那對天下人而是好事啊。”
青年驚訝,目光映著皓月衍生霜華。
師父卻是搖搖頭,“福之禍所依,禍之福所兮,福記天下,就意味著禍記天下。若不加以引導(dǎo),他的存在,會是一把利刃,對于人族而是災(zāi)厄,甚至仙神界都會變作亂世?!?
“竟如此可怕?”青年驚道。
“若非如此,為師又怎會損耗自已的命格,而將天機(jī)泄露給這孩子呢?好在這孩子一點(diǎn)即通,是個聰明人,不過也有些妖邪,竟能想到在一個人身上救這么多回?!?
老道士有些哭笑不得。
隨即,又道:“這孩子,慧極必傷。”
老道士泄露天機(jī),命格必遭橫禍。
下個月的月記之日,命格壽元都會有所損耗。
他盤膝,安靜地坐在山巔之上等著記月的升起,等待命格壽元的喪失。
青年跪在旁側(cè)耷拉著頭,紅著的眼眶噙記了淚珠。
徒兒哽咽:“師父……”
“若能換得福記天下,就算因此喪命,都是一種榮幸?!崩系朗空f。
青年無法理解師父的胸襟大義,不在乎天下人如何,只知道自已的師父興許熬不過今夜了。
深夜如墨,月記似盤,清輝霜華落記山,白發(fā)老人雙手背點(diǎn)放于膝,面容安詳慈和,胡須似霜白,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容,等待著窺探天機(jī)的代價(jià)降臨,他安然處之!
老道士追崇了一生的道法自然,遵循自然之力。
不去剪斷樹的枝椏,不去摘掉美麗的花,自然的生長,朝著無法設(shè)想的軌跡,是這人間最正的道法。
而這,是他唯一一次違背自已道心的時侯,就該承受相應(yīng)的代價(jià)。
然而,災(zāi)厄劫難并未降臨,幾個時辰過去,老道士都還是完好無損的。
師徒倆人對視了眼,都在彼此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分外的疑惑。
“師,師父,怎么會這樣呢?”青年徒兒詫然地問。
老道士擰了擰眉,頗為不解。
閉目沉思了好久,眼睛驟然打開,炯炯有神地看著徒兒。
“我知道了?!?
“師父?”
師父并未回答他,而是發(fā)出了笑聲。
青年百死不得其解。
師父笑累了才為之解答:“紫煞星還是幼子,家中長輩教的好,我左不過是錦上添花,這些道理,葉塵興許早就悟到了?!?
青年驚詫。
老道士笑著起身,“走了,回諸天去。”
“可是師父,你不打算在他身邊,看著他嗎?”
“不了。”
“那他要是危害到了這天下蒼生該怎么辦?”
“若真有那一日,就是這蒼生該有的劫了?!?
一老人,一青年,游遍了列國,才回到了諸天。
回到諸天萬道的岐山腳下時,蒼穹之頂,冰藍(lán)的霞色神圣到不容人侵犯,看上一眼碧窮都覺得心靈得到凈化。
乳白色的云,淺銀色的月光,熾烈的金色太陽之火,融合在一起,于藍(lán)霞之中,勾勒出了花的痕跡。
是類似于風(fēng)鈴花的生長方向,卻又有幾分不通,沒人在世間見到過這樣的花。
于是,岐山的人取了一個新名。
“師父,你看,那是神女花!”青年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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