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渡和她對視。
江汐也看著他。
寂靜片刻后,江汐說:“我為什么要怕你?”
陸南渡怎么也沒想到江汐會是這種回答,一時愣住。
她還是看著他:“你也是個正常人,不殺人不放火的,我怕你做什么?”
一直以來,譴責(zé)他的,不分青紅皂白說他的。
一旦有人知道過去那些事,不會有人說他是個正常人,更何況江汐這種被他傷到的。
他一時有些語塞,喉嚨幾經(jīng)吞咽,最后什么也說不出來。
江汐卻已經(jīng)回過頭去攔車了。
她沒有看到后面的陸南渡薄唇微張。
“可是我害怕?!?
嗓音壓抑在喉嚨里,明明只是簡短的五個字,卻暗涌著無力和破敗。
江汐并沒有聽到。
出租車在他們面前停下,江汐照舊打開后座坐進去。
這次陸南渡不用她說,自覺坐進后座里。
天光已經(jīng)大亮。
凌晨六點天,城市已經(jīng)不在沉睡當(dāng)中,馬路上車來車往。
兩人從車上下來。
陸南渡跟江汐說:“我就不上去了?!?
換作平常,陸南渡肯定會死皮賴臉纏著她再讓他上去一會兒。
江汐沒問他什么,嗯了聲。
幾秒后又問:“沒有落下的東西吧?”
陸南渡搖頭。
撒謊。江汐記得出來的時候看見他腕表在桌上,但當(dāng)時她以為陸南渡是覺得無關(guān)緊要不帶著,準(zhǔn)備回來再拿走。
她也沒拆穿,漫不經(jīng)心點了點頭:“嗯?!?
雙方相互沉默了一會兒,陸南渡先開口:“那我先回去了,最近公司忙?!?
“行,我也上去了,”她稍往后退了幾步準(zhǔn)備回小區(qū),“回去吧?!?
陸南渡乖乖點頭。
江汐轉(zhuǎn)了身。
又走了幾步之后,身后陸南渡忽然叫了她一聲。
“姐姐?!?
江汐停下,回頭看他。
陸南渡看著她:“下次?!?
“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想見你,你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江汐并不知道這句話什么意思,縱使她知道陸南渡肯定發(fā)生了些什么,但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她還是沒能理解。
她只說:“為什么不可以?”
陸南渡聽她這個回答,笑了,從早上到現(xiàn)在的第一個笑。
他長相本是有攻擊性的,眉眼深邃,鼻梁英挺。
但只要一面對江汐,他身上那些冷漠會收斂,會對著她笑,露出兩個小虎牙。
江汐也不知為何被他這個笑容感染,莫名跟著他笑了起來。無聲笑了幾下后才跟他說:“行了,回去吧,我也回去睡覺了?!?
說到這個,陸南渡有點愧疚昨晚自己打擾了江汐的睡眠。
他眼角耷拉顯得無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
江汐聽他道歉,說:“沒怪你。”
聽他雖說要回去卻總不結(jié)束話題,江汐說他:“你還想不想回去了?不回去的話跟我上樓?!?
后半句話只是試探。
而陸南渡的反應(yīng)證明江汐猜想是對的,陸南渡果然沒有答應(yīng),跟平時急著纏她的時候完全相反。
他沒明確說出拒接她的話。
“公司忙,我,下次再過來看你?!?
江汐沉默看了他幾秒,嗯了聲。她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上了樓。
陸南渡騙了江汐。
他并沒有回公司。
一個小時后,一輛車出租車停在了陸氏公館外。
有人在花園打掃,在看見自家少爺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格外詫異。
他們就沒見過自家少爺坐出租車回來。
而陸南渡卻仿若未覺,匆忙下了車,臉色不是很好。
陸南渡過來的時候他們連忙打了招呼,陸南渡大約心情不好,又或者急著卻做什么,沒有回應(yīng)。
食廳里陸老爺子和陸夫人在用餐。
陸南渡忽然從外面進來。
他已經(jīng)有幾天沒回來,再加上平時也幾乎沒在這個時間點回來過,梁思容看到他的時候臉現(xiàn)驚喜。
“阿渡,怎么回來了?”
下一秒看到陸南渡臉上表情,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陸老爺子卻只輕飄飄瞥了眼,又垂眸,云淡風(fēng)輕拋下一句。
“又發(fā)病了?”
門口的陸南渡臉色不是很好,身側(cè)的拳頭慢慢攥緊。
梁思容敏感注意到,立馬放下刀叉,起身走過去安撫他:“沒事的,跟阿姨回房間?!?
陸南渡倒算聽話。
梁思容原本想帶他去二樓客廳,樓梯中途陸南渡忽然開了口。
他聲音沙?。骸鞍⒁蹋o我許清州號碼。”
在聽到他說這句話的那刻,梁思容愣住。
許清州,陸南渡以前的心理醫(yī)生。但后來陸南渡不愿再去治療,他堅信自己會好,也不信自己有病。
他排斥,厭惡,也不留著許清州號碼,他堅信自己不用聯(lián)系。
可現(xiàn)在他主動找她要了。
梁思容有些擔(dān)心,正想問他發(fā)生了什么。
陸南渡卻已經(jīng)求救般開口:“阿姨,我要許清州的號碼。”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