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安知鹿本來就沒有想占地為王,他只需要穩(wěn)住一時,不需要穩(wěn)住一世,哪怕崔秀沒有能夠搶回那些金銀財寶,要想暫時穩(wěn)住軍心,依舊有很多辦法,比如說隨便從哪里弄些金銀財寶運到幽州,明明沒有搶回來,就說搶回來了。這種時候?qū)τ趹?zhàn)局的影響不大?!?
顧留白沉默了片刻,道,“你是想勸我不要將力氣花在潼關(guān)?”
皇帝點了點頭,平靜道,“你自己心中也很清楚,你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看清楚這些人的底細(xì)。而且你準(zhǔn)備的軍力不只是需要調(diào)度的時間……你一開始準(zhǔn)備的軍力,大多都是騎軍,潼關(guān)并不適合他們的發(fā)揮?!?
“放棄潼關(guān)吧?!?
皇帝看著一時不語的顧留白,自嘲般笑了笑,“我知道你原本也沒想將幽州叛軍擋在潼關(guān),只是因為我想來潼關(guān)先給你探出他們的所有底牌,所以你才換了心思,只是這就有點不理智了?!?
顧留白看著皇帝,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搖了搖頭,平靜道,“誰又能一直理智呢?不然我娘和郭北溪他們就不會死了。只是你想過沒有,我娘和郭北溪、梁風(fēng)凝他們都不在了,玄慶法師也不在了。懷貞的孩子到時候連個抱抱他的長輩都沒有?!?
皇帝忍不住笑了笑,“不是還有你師伯,還有你師娘?還有那些陰山一窩蜂的人,還有你師兄?”
顧留白還是搖了搖頭,道,“還是有點不一樣。你也應(yīng)該能夠想得明白,我娘和郭北溪、梁風(fēng)凝他們離開世間那時候,我和周驢兒太小,沒有任何能力去改變什么,如果我和周驢兒當(dāng)時有現(xiàn)在這能力,那怎么可能縮在后面?!?
皇帝平靜道,“那你自己心中要有數(shù),這是我們要看他們的底牌,不要弄了半天,也被他們看穿你所有的底牌?!?
顧留白想了想,固執(zhí)道,“不管怎么樣,我得保證你有手有腳,好好的活著離開潼關(guān)?!?
皇帝覺得他這句話比較好笑,頓時被逗樂了,但笑了笑之后,他自己卻是又重重的嘆了口氣,道,“顧十五,之前那十幾年,我并未暴露過太多的厲害之處,但也沒有暴露過多少弱點,但眼下我們這么一整,我們卻也暴露了我們最大的弱點。那崔秀不是想擄走你身邊的一個人的么?那個叫容秀的姑娘?他也明白了,你這樣的人和他不一樣,他可以不在乎身邊每一個人的死活,但你是在乎你身邊每一個人。接下來,你和我的敵人都會想辦法在這一點上著手。所以這段時間,我并不想你將你的力氣花在潼關(guān)這邊,你得好好應(yīng)付好這種事情?!?
“說的是?!?
顧留白凝重的點了點頭,然后看著皇帝道,“不過你得講道理,我可以完全不講道理?!?
皇帝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我這就放出話去?!鳖櫫舭椎溃拔易屓嗽陂L安到處張貼好告示,自今日起,誰要是想殺我明月行館的人,不是自己作為死士,不怕死,自己償命就算了,而是我會殺他十族,別說家里人,連他朋友都不放過,不,連他的馬,養(yǎng)的雞和狗都不放過?!?
皇帝有些無語,道:“真張貼告示?”
顧留白道,“反正誰彈劾我,就讓五皇子六皇子把他們?nèi)曳诺戒P(guān)來?!?
皇帝又成功被他逗樂了,“你這法子的確有些不講道理,不過應(yīng)該有些用處?!?
顧留白平靜道,“崔秀這些人不是專門盯著我身邊那些高階修行者的下落么?如此一來,我應(yīng)該也只要將主要的力氣花在防備他的傀儡分身和一些高階修行者身上。我也可以主動設(shè)幾個誘餌,看看有沒有人上套。要無賴起來,長安沒幾個比我無賴的?!?
“那你也別掉以輕心?!被实劭戳祟櫫舭滓谎?,淡然道,“那些門閥里頭的老家伙,尤其是當(dāng)權(quán)的那幾個,都并非省油的燈,就說那韋霽,他看上去像是沒辦法將無跡刀的法門交給了崔秀,但崔秀本來無跡可尋,正兒八經(jīng)修了他的無跡刀之后,整體氣機恐怕藏不住了,到時候真身所在,恐怕就不是無跡可尋了?!?
顧留白看著皇帝,忍不住也笑出了聲,“你這不是說韋霽,是故意提點我的吧?”
皇帝看著顧留白的神色,自嘲的搖了搖頭,“看來你自己已經(jīng)想到了,我倒是多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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