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泄憤并不是他們的目的,謝氏給的好處,黑沙瓦的這些物資才是?!迸嵩妻±砬辶怂悸贰?
她覺得自己進步了。
至少漸漸能跟得上顧留白的節(jié)奏。
“我們現(xiàn)在兵力實在太少,只能專心做好幾件事情?!?
顧留白聽到了東邊傳來的墻壁倒塌的聲音,他略微舒展了一下身體,認真道:“我已經(jīng)讓周驢兒去喊人將東邊大道兩側的那些房屋都鑿出些人可以勉強通過的洞出來,至于原本的門和一些巷道就用重物堵住。”
裴云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這樣適合他們游走刺殺,讓這些吐蕃人沒法輕易的將他們堵在某個地方。
尤其是那些披甲的騎軍,哪怕下了馬,恐怕也鉆不過那些小洞。
要將房屋全部推倒,這似乎不太可能。
“那我們可以留幾扇門不堵?!彼軝C靈的說道,“到時候虛虛實實,他們更搞不清楚狀況了?!?
“好辦法?!?
顧留白一個贊許的眼神,就讓裴云蕖頓時美滋滋的有點飄。
……
一群吐蕃人愣愣的看著戰(zhàn)馬一群群從城門洞里沖了出來。
與此同時,黑沙瓦城里不斷響起磚石倒塌的聲響。
狡詐的唐人,又在搞什么!
天光已經(jīng)大亮。
城墻上空空蕩蕩的。
大量的戰(zhàn)馬跑出來之后,城門洞后方是空空蕩蕩的大道。
東門那個城門洞,就像是變成了一張巨大的,嘲笑著的嘴巴。
“啊哈哈哈哈!”
更讓他們上頭的是,西邊又傳來了那座肉山瘋狂的笑聲。
“宰你們比殺雞屠狗還輕松!”
“狗子們,來戰(zhàn)啊!一群廢物!”
黑沙瓦擺出的一切架勢,都像是營帳里的一名長安女子脫光了衣衫,對著掀開的門簾岔開了雙腿,鄙視的叫喊著,有種來干我呀,你是不是不行???
面對這種姿態(tài),一直戰(zhàn)無不勝的贊卓贊普終于被憤怒燒紅了眼睛,將手中的皮鞭都扔在了地上。
“他娘的,終于來了啊。”
一名老軍拍了拍臉上的灰塵,聽著東門外鎧甲震蕩和摩擦的聲音,在陽光下,他慢慢瞇起了眼睛,露出了坦然的笑容。
昨夜,他們一隊十五人,只活了兩個。
那些平時一起吃飯吹牛喝酒的人都死了,他覺得活著也沒有多少意思。
不過在下去見那些人之前,好歹也要再砍幾個吐蕃人。
煙塵四起。
一隊接著一隊的吐蕃騎兵沖了進來。
不只是東門。
除了被尸身擁堵住的西門之外,南門和北門也被吐蕃人再次沖開,騎兵轟然涌入。
這名老軍和身邊的人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射空了收集起來的箭矢,但這個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最先沖進來的騎兵沒有停留,甚至連那些中箭倒地的人都沒有管,只是繼續(xù)往前,朝著城中一些街巷涌去。
“這群狗東西!”
這名老軍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人奔著一些庫房和營區(qū)去了,肯定是去搶東西。
此時西邊的城墻上,響起了戰(zhàn)鼓聲。
沒有任何猶豫,這名老軍和所有躲藏在房屋之中的軍士,開始了無畏的沖鋒。
兩股潮水從道路兩邊出現(xiàn),截斷了東門涌入的吐蕃騎軍!
這名老軍頃刻間中了三箭,然而他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痛楚,他沖上去兩刀就砍翻了兩名吐蕃騎兵,下一剎那,他覺得出現(xiàn)在面前的吐蕃騎軍身上的甲衣顏色似乎變了。
他的身體突然變輕,下一剎那,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柄長槍挑了起來。
屠魔衛(wèi)開始在沖進來的騎軍之中占少數(shù),現(xiàn)在開始占絕對多數(shù)。
他們和身下的戰(zhàn)馬都披著黑色的皮甲,但是烈日的照耀下,皮甲上隱隱顯現(xiàn)出血色的花紋,就像是有一條條血液在甲衣的表面流動。
無數(shù)的血花同時濺射,落到地上卻是嘩啦一聲,鮮血在地面瞬間鋪開。
昨夜死了到底多少人,裴云蕖沒有看清楚,但這個時候她看清楚了。
只是數(shù)個呼吸之間,她的視線里就至少有兩百名唐軍倒了下去。
他們身體里涌出的鮮血,覆蓋了整條道路。
然而前面僥幸未死的人還在往前擠,后面的人,也在往前沖。
他們總共才多少人?
許推背的聲音仿佛還在她耳畔響起,“城里還能拼命的還有兩千多?!?
裴云蕖并不覺得自己是很容易動感情的人,然而此時,她的眼睛瞬間模糊。
她的雙腳已經(jīng)不聽指揮的朝著流血的大道走去。
但是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