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奢待越看賀茂天廣一會得意一會慎重的樣子,就越發(fā)覺得他小家子氣,她身上那種高位者的氣息就越是濃烈。
聽著賀茂天廣此語,她便淡然道,“那你且仔細說來聽聽,讓我和三殿下替你看看到底有沒有問題?!?
賀茂天廣也不廢話,直接道:“我與崔秀合作,他給我創(chuàng)造出接近顧十五和裴國公的機會,然后又傳給我借助相通氣機,建立精神連接,以及操控傀儡法身的法門,作為回報,我給了他我家門飼神和馭神的法門。我等的交易就這么簡單?!?
他的語氣之中依舊蘊含著極大的自信,看著蘭奢待的眼神之中更是透露著直白的信息:就這么簡單的交易,交換個法門而已,我會被人坑?
蘭奢待作為顧留白的嘴替,只是將腦海之中響起的聲音復(fù)述出來,“三殿下,你怎么看?”
三皇子頓時冷笑一聲,“崔秀會這么好心?”
蘭奢待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然后轉(zhuǎn)頭看著賀茂天廣道,“賀茂天廣,按你的意思,你之前是有可以進入三殿下造夢的手段,但你并沒有通過三殿下的造夢,和顧道首建立精神聯(lián)系,從而進入他造夢的手段?”
“是?!辟R茂天廣頷首道,“我的神通具有同夢的能力,但只能籠罩一定范圍,且只能拉人進入我的造夢之中,面對顧十五現(xiàn)在的修為,我說不定連拉他一起沉睡,進入我造夢的機會都沒有。但崔秀傳授給我的手段,卻可以幫我用這種方法潛入他的造夢?!?
蘭奢待看了他一眼,道,“安知鹿和崔秀的法門來自于王幽山,眼下長安所有門閥都心知肚明了。按我所知,崔秀的這種操縱傀儡法身的法門,就是先在人體內(nèi)種下氣機種子,到時候利用這氣機種子來建立和自己的精神聯(lián)系。但聽你這說法,崔秀傳給你的,似乎并非這種完整的手段?”
賀茂天廣一怔,臉色微沉。
蘭奢待此時已經(jīng)聽完了顧留白接下來要說的話,她看著賀茂天廣,臉上也頓時浮現(xiàn)出嘲諷的意味,“賀茂天廣,你應(yīng)該花了很多心血,付出了很大代價,才終于將我和三皇子的造夢聯(lián)系在一起,接下來恐怕還要以我們的性命為要挾,讓我們被迫配合,才有可能做成這樣的事情,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他有那樣的手段,又何必那么麻煩?既然安知鹿都能很快學(xué)會這種操控傀儡法身的手段,你應(yīng)該更簡單吧?”
三皇子心中一動,他覺得蘭奢待說得極有道理,這賀茂天廣到長安的時間很久了,要是用這種手法,早就可以想出辦法在他和蘭奢待體內(nèi)種下氣機種子了。
他心思雖不是特別細膩,但總覺得此舉的確有將異常簡單的事情弄得特別復(fù)雜的感覺。
賀茂天廣深吸了一口氣,卻是平靜道,“神通神通,不為人知方是神通,雙方各取所需,他自然不可能將自己修為秘密和盤托出?!?
“做生意豈有站在別人的立場考慮的道理?!碧m奢待冷笑道,“你此番做法,能窺見他這法門的奧秘不過十一,對這傀儡法身法門的了解,恐怕連安知鹿都遠遠不如,那你就相當(dāng)于得了一個極為粗淺的簡化法門。你就算真正得手,控制了顧十五,你怎么就確定他不會通過你這粗淺法門之中的漏洞,反過來將顧十五和你一起控制了?”
“這…”賀茂天廣臉色微變,但又斷然搖頭,“這絕無可能,我方才和你們說過,我若是得手,我的精神力幾乎相當(dāng)于三名精神神通的精神力量總和,天下第一,再加上我本身就是精神神通修士,加上我這遠呂智大神的神通,我近乎真正的神明,誰有可能反過來控制住我?”
三皇子頓時也覺得他說的也很有道理。
但蘭奢待卻是嗤笑出聲,“小地方的人就是沒有見過大世面,總是被真正的大人物一忽悠就沖在了前面做替死鬼?!?
說完這句,她看了一眼盤踞在半山腰之上的那條大蛇,鄙夷道,“賀茂天廣,你別忘記,你有這大蛇,難道別人就沒有邪龍念?接受你們這小國小島上的世家供奉出來的所謂神靈,能有祖龍氣運化生的真龍強?之前崔秀在月臺驛刺殺皇帝和顧道首,駕馭大量真龍物,后面體內(nèi)還有邪龍影跡顯現(xiàn)的事情,你是一點都不知道?還是說你比較愚鈍,根本想不到這點?”
賀茂天廣渾身一震,明顯心神震動,但他還是強辯道,“那他若真要和我斗法,我和他之間,最多也相當(dāng)于是兩件神通物相斗,我的品階略遜,但內(nèi)蘊的神通總量遠勝于他?!?
“能夠巧取,何必蠻力?”蘭奢待看著低等人甚至是看著猴子的目光看著賀茂天廣,“你明明知道了他這法門,能夠接著同等法門氣機潛入,你就沒有想到,你不只是學(xué)了他的粗淺法門,而且作為交換,你還給了他你的家傳法門,你這個人,說不定在他眼里就已經(jīng)是個氣機種子,到時候在某個關(guān)鍵時刻,說不定他乘機就可以將你變成他控制的傀儡法身?!?
“這怎么可能!”賀茂天廣咬牙道,“我給他的法門也并不完全,更何況我能用此法暗算顧十五,也是因為陰陽天欲經(jīng)和大夢真經(jīng)本身和我的法門也十分類似,顧十五大夢真經(jīng)修行時,本身自然造夢,甚至可以主動將弱小者拖入他的造夢。崔秀固然得到了我的部分法門,但得到的并非是我的這種和大夢真經(jīng)相近的神通法門?!?
“你這人糊涂的很,怎么就說不明白?”聽到此處,三皇子都看著賀茂天廣忍不住說道,“你這想法和人利欲熏心被蠱惑了有何區(qū)別,老是站在不可能的角度去找理由。若是他都已經(jīng)成功在你這里植入了氣機種子,還和大夢真經(jīng)有什么關(guān)系?更何況要研究你的氣機和法門,難道非要從你給他的那點東西著手?若是換了我來,我也可以發(fā)動手下去找你的家世,找你們家的傳承,甚至可以找和你修行同樣法門的人來試?!?
三皇子這么一說,賀茂天廣頓時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蘭奢待笑了,“賀茂天廣,看你這樣子,你們這應(yīng)該不是一脈單傳?是不是有什么和你修了相同法門的人,或許就有可能落在了崔秀的手里?說不定已經(jīng)成了崔秀的傀儡法身,讓他參悟透了吧?”
賀茂天廣面容微微扭曲,身外光影晃動,片刻之后,他才緩緩點了點頭,道,“我之前有一名師弟在大唐境內(nèi)遇襲,生死不明。只是他只有七品修…”
“你還心存僥幸!”三皇子是李氏嫡系,之前甚至是有望和太子爭奪龍椅的人,他天生就帶著一種霸氣,看到賀茂天廣這樣,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暴喝怒罵,“還他娘的七品八品,崔老怪這種人物,哪怕捉了一個六品的,只要所修法門和你一樣,還不吃定了你?”
賀茂天廣被罵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數(shù)個呼吸之后,他卻是徹底平靜下來,看著蘭奢待和三皇子等人,道,“如此倒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了,不過既然你們想到這層隱患,我有了防備,他再想偷襲我卻是應(yīng)該沒有可能了?!?
蘭奢待還未說話,三皇子卻已經(jīng)瞇著眼睛看著賀茂天廣,冷笑道,“恕我直,就算你真能做到萬無一失,我乃堂堂大唐三皇子,也不是吃邊角料長大的。”
賀茂天廣似是還有些不能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蘭奢待便嘴替解釋道,“三殿下的意思是,相比你若是成功將顧十五弄成傀儡,又能給他多少好處?你那一點點好處,他壓根是看不上的。”
賀茂天廣馬上搖了搖頭,“三殿下你此差矣,若是真能成功,我將墮落觀的經(jīng)藏全部給你,難道還不夠?若是再不夠,我設(shè)法將靜王妃和裴云蕖、上官昭儀也一起給你,這還不夠?”
“這人完犢子了?!币宦牭剿@么說,蘭奢待頓時眼光里蘊含著同情。
靜王妃、裴云蕖、上官昭儀…這都是顧十五的心頭寶,天下誰不知道顧十五是護妻狂魔,他當(dāng)著顧十五的面敢這么說,恐怕顧十五連做生意的機會都不會給了。
“就算我再心動,難道我堂堂大唐三皇子,會和你這島國腌臜貨做這種齷齪交易?”三皇子負手而立,冷笑出聲。
蘭奢待是早就見識過三皇子的脾氣,但賀茂天廣沒有想到三皇子竟然如此脾氣,他臉色陰沉下來,“三殿下,我既已發(fā)動,便不可能回頭的。你們好好配合我,我只是省些氣力,將來多幾個得力的盟友,你們?nèi)羰遣慌浜衔?,那我也只是再多費些手腳而已。到時候你們可就沒什么好下場,我也會直接將你們煉成傀儡的?!?
晉儼華一聽,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啪的一聲。
她的哭聲又被一個大嘴巴子抽沒了。
三皇子惱怒的看著她,“哭個屁啊,難道和我一起死,辱沒了你不成?”
蘭奢待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賀茂天廣,道:“賀茂天廣,你先別管三皇子,不如先和我談?wù)???
賀茂天廣頓時一愣。
蘭奢待嫵媚笑道,“你說的那些好處,其實對我而沒什么用處,憑我與顧道首的關(guān)系,我要看什么對我有用的典籍,他也不會吝嗇。至于美人對我也沒什么用處,不過到底什么好處,的確可以慢慢商量,我倒是想要先徹底解決崔老怪這隱患,如果你能將你傳給崔老怪的法門,以及崔老怪傳給你的法門都告知于我,說不定我可以考慮和你合作,而且我或許能夠幫你徹底杜絕這個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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