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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二章緊繃

小宦官帶著她進(jìn)了內(nèi)室，最后停在了掛著明黃色帳子的榻前，榻前還放著屏風(fēng)，將榻上的情形遮擋得一清二楚。小宦官微微傾了身子，朝著帳子里頭低聲提醒：“圣上，鎮(zhèn)南王世子妃帶到了?！?

顧婉音卻是頭也不曾抬起，便是跪下去行了大禮：“圣上萬安?！?

然而榻上卻是沒有一絲兒聲響，仿佛根本就沒有人在一般。

顧婉音便是直挺挺的跪著，動也不敢亂動，頭更是不敢抬起，目光也老老實(shí)實(shí)的收斂著。這一次，她比以前所有進(jìn)宮的情形加起來還更要謹(jǐn)慎幾分。

足足過了一刻鐘，才聽見榻上傳來一聲咳嗽，聽上去有些蒼老虛弱：“起來吧。賜坐?！?

立刻便是有小宦官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放在顧婉音的身后。顧婉音只得坐了，卻也不敢坐實(shí)了，只微微坐在了椅子沿上。而且，雖然她面上看著鎮(zhèn)定，可是實(shí)際上心底卻是有些個惴惴不安的。背脊更是緊緊的繃著，像是拉滿了的弓，隨時都是戒備十足。

“鎮(zhèn)南王的情況如何了？”圣上似乎說話有些吃力，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不過先前那股子虛弱感卻是淡了不少。或許圣上也是覺察，故意強(qiáng)撐著。

顧婉音低著頭，定了定心神這才淡定的回道：“多謝圣上關(guān)心，只是我也不知道王爺情況如何。王妃帶著王爺南下求醫(yī)，目前就寫回來一封信，信上也只是說他們到了蘇州，具體情況也并沒有明說。不過，宮里的太醫(yī)都沒有法子，想必外頭的那些大夫，也是為難?！?

宮里的大夫，自然是該比外頭的大夫強(qiáng)的，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也算是奉承了圣上一回。

“情況很糟糕？”榻上很快又傳來了聲音，顯然圣上是十分關(guān)心和在意這件事情的。只是卻是不知道這份關(guān)心和在意，到底是出于對鎮(zhèn)南王的擔(dān)心，還是別的什么意思。

顧婉音也并不去多想什么，恭恭敬敬一五一十的答道：“剛送回來的時候可不是將我們?nèi)胰硕际菄樍艘淮筇诉€有氣，任誰怎么叫喊也是醒不過過來，像是睡著了。王妃哭了****，也不敢耽擱，天一亮就進(jìn)宮來稟告了，就是想著宮里的太醫(yī)們醫(yī)術(shù)高明興許有法子，可是沒想到……而且吃了那么久的藥，也不見效果。王妃心里擔(dān)心，這才決定南下。”

她作為兒媳婦，自然是能直接說很糟糕，就剩下一口氣沒斷，其他的都和死人差不多了。不過如此委婉的回答，也算是回答了圣上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她也吃不準(zhǔn)到底圣上是想要聽見鎮(zhèn)南王情況還好，還是想聽見鎮(zhèn)南王情況很糟糕，所以便是如此委婉卻又真實(shí)的答了。

然而顧婉音的話說完之后，圣上卻是遲遲并沒有再開口。

顧婉音心里有些緊張，加上繃著背脊坐得直直的，漸漸的便是只覺得疲憊起來，汗水也是漸漸的沁出，尤其是手心，濕潤得仿佛都要淌下水來，滑膩膩的難受，讓人直想要好好的擦一擦。可是現(xiàn)在哪里敢輕舉妄動？就是再難受，也不好擦的。她只得微微張開了手指，這才好受了一些。

好一陣子才聽見圣上開了口：“聽說你也懷孕了？”

顧婉音頓時有些莫名其妙起來——好好的，問起這個做什么了？若是段皇后問這些，她自然不奇怪。畢竟女人么，在一起也就是說這些事情?？墒鞘ド喜煌?，所以她怎么也沒想到，圣上突然問了這么一句話。當(dāng)下便是愕然起來，愣了好半晌，這才想起要回話，趕忙又低下頭去，低聲的應(yīng)了一聲。

“鎮(zhèn)南王也是個好福氣的。朕和他年歲差不多，他如今孫女都能叫人了，馬上也要添孫子了。”圣上嘆了一聲，似乎有些感慨，又有些惆悵。頗有種英雄遲暮的不甘心之感。讓人聽了，心里竟是有些凄涼起來——

顧婉音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那個秦王妃生的皇長孫，那個孩子，應(yīng)該是圣上的一塊心病了。那個孩子，或許早就被圣上遺忘了也不一定。

不能提起皇長孫，于是顧婉音順理成章的提起了周語緋：“太子妃也懷孕了，算算日子，她比臣妾還要早些生產(chǎn)呢。還有秦王殿下府里的那位孫側(cè)妃也是懷孕了……”

“呵呵。”圣上只是笑了一聲，卻是沒有再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就是只聽著那個笑聲，也并不會讓人覺得圣上是高興的。相反的，似乎圣上此時心情并不好，那笑聲里有敷衍，更多的是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