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老人說,祖祠是禁地,里面的氣……很亂,會吃人?!崩锠斁従彿畔掠蜔?,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在墻上拉得巨大,“進去的修士,沒一個能活著出來。你……”
他沒有問下去,但意思很明顯。你一個凡人,居然真的從那種地方安然無恙地走出來,還發(fā)生了如此脫胎換骨的變化?
辰沉默著。
他不能說出歸墟之體,不能說出奇點,更不能說出創(chuàng)生之火。這些東西,任何一個都足以在這個世界掀起滔天巨浪,甚至比“魔修”這個名頭還要驚世駭俗。
他看著眼前這位眼神銳利的老人,心中念頭急轉(zhuǎn)。欺騙,沒有意義。以黎爺?shù)难哿?,任何謊都會被輕易戳破。唯有……半真半假的說辭。
“我是一種……異體?!背浇K于開口,他選擇了一個最接近本質(zhì),又最容易被理解的詞匯。
“異體?”黎爺眉頭緊鎖。
“就是和普通人的體質(zhì)不一樣?!背狡届o地解釋著。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黎爺盯著辰的眼睛,似乎想從里面找出撒謊的痕跡。但辰的眼神一片坦然。
“后山的祖祠,靈氣狂暴紊亂,對尋常修士是絕地?!背嚼^續(xù)說道,“但對我而,那種混亂的能量,反而刺激了我的身體,讓它從崩潰的邊緣,找到了一種新的平衡。”
這番話,信息量巨大。
黎爺沉默了良久,堂屋里只聽得見燈花爆開的輕微畢剝聲。
一個異體之人,一個能在祖祠那種絕地中活下來,還獲得新生的人。
這已經(jīng)超出了黎爺?shù)恼J知范疇。
“你還要走嗎?”黎爺問道。
“辰哥哥,你要走嗎?”
小姑娘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哭腔。
辰轉(zhuǎn)頭看向阿梨,眼神中的淡漠瞬間化為柔和。他走過去,再次摸了摸她的頭。
“暫時不走?!?
他改變了主意。
逃避,不是他的風格。而且,這個村子,這對爺孫,是他蘇醒之后,感受到的第一縷溫暖。他可以不在乎青云宗,但他不能不在乎這份溫暖被自己帶來的麻煩所熄滅。
黎爺看著這一幕,眼神復(fù)雜。他長長嘆了口氣,如同瞬間蒼老了許多。
“罷了。”他擺了擺手,轉(zhuǎn)身走回自己的房間,“你好自為之吧。天塌下來,總得有人扛著?!?
話雖如此,但他心里清楚,天如果真的塌下來,下溪村這片小小的屋檐,又如何扛得???
他只是選擇,再賭一次。賭這個神秘的年輕人,真的能創(chuàng)造奇跡。
夜,更深了。
辰在堂屋站了許久,聽著里屋傳來阿梨均勻的呼吸聲,以及隔壁黎爺輾轉(zhuǎn)反側(cè)的輕微聲響。
他攤開手掌,一縷微不可見的金色火焰,在他掌心一閃而逝。
創(chuàng)生之火,帶來了新生。
而這凡塵俗世的煙火氣,則讓他那顆沉寂于歸墟的心,重新開始感受何為“存在”。
青云宗么……
他抬起頭,望向窗外夜空。他的記憶依舊是一片空白,但他戰(zhàn)斗的本能,解決麻煩的本能,卻隨著力量的初步恢復(fù),開始蘇醒。
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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