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爺路上小心些,既然事情牽扯到藤家,那五夫人那邊?”蕭四郎就無所謂的擺擺手道:“暫時不會有事,圣上還用得著藤家!”
析秋就放了心,蕭四郎就笑著刮了析秋的鼻子,將她攬在自己腿上坐著,親了她的面頰道:“你倒是聰明,怎么就想了這么多?!?
“怎么是我想的。”析秋紅了臉,卻不又不敢動:“是四爺說的很清楚。”
蕭四郎就朗朗笑了起來:“沒想到我竟是撿了個寶?!蔽銮镆残α似饋?,忽然想到皇后說的受傷的事,就按著他的手臂問道:“說你受了傷,可是真的?”他沒有看到他身上有什么傷口!
不過前天晚上光線幽暗,她或許沒看清也未可知。
“沒有!”蕭四郎輕描淡寫的回了句又轉了話題:“我們去娘那邊吧!”
析秋深看了他一眼,心底了嘆了口氣,無論他再怎么不看中刻板的規(guī)矩禮儀,可骨子還是有著士大夫的觀念,女不問外事!
去太夫人房里請過安,佟慎之就來了,析秋和太夫人打了招呼,就和蕭四郎坐車去了二門,和佟慎之三個人回了佟府。
等到佟府門口,析秋看著粗使婆子一筐一筐,一箱一箱往里面搬著東西,她偷偷拉了蕭四郎的衣袖問道:“這些東西是你準備的,還是二夫人吩咐的?”府里的內務都是二夫人當家,析秋回門禮自是她在準備。
蕭四郎挑著眉頭,指著前面一輛車就道:“前面的是我吩咐的,后面的那輛車應是二嫂辦的吧!”
析秋咋舌,等東西搬進庫房里,錢媽媽拿了單子給江氏看,江氏也露出詫異的表情來:“這些皮草鹿肉都是侯府來的?”
錢媽媽就點頭:“一共兩輛車,裝的滿滿的。”
不愧是侯府!江氏暗暗感嘆就吩咐錢媽媽去準備酒席,她自己則趕去前院。
析秋在門口就被佟析硯拉住,上下左右查了一通,最后拍著胸口放了心:“還好,還好!”
“怎么了?”析秋也詫異的上下看了眼,以為自己哪里有什么不妥,佟析硯就笑著挨著她耳朵道:“我當你被四妹夫拆了吃了。”說完,露出狡黠的笑容來。
析秋就拍了她的手,罵道:“他又不是狼。”佟析硯就嘻嘻笑的更大聲:“快瞧瞧,這才兩天的功夫,就替他說上話了?!?
二太太也走了過來,笑著道:“怎么站在這里說話,快進去,大老爺還等你們呢?!?
佟析硯就拉著析秋的手,偷眼瞄了一下走在前面的蕭四郎:“怎么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蔽銮锞脱谛湫α似饋?,問道:“三姐姐沒有回來?”
佟析硯漫不經心的回道:“在房里呢!”說著一頓又道:“前面還嬌滴滴的說有了身子,今兒卻硬是坐了轎子回來還說你出嫁她沒能回來,今兒無論如何也要回來看看?!?
析秋聽著也微露詫異,隨著佟析硯進了大太太房里,大老爺坐在炕邊的椅子上,大太太則靠在炕頭,臉色比前幾天略好了些,見到析秋她眼睛一瞇,眼底就露出一絲寒芒來,仿佛很不甘心的樣子,析秋則垂了頭避開大太太的目光,碎步走到炕前。
佟析坐在炕邊是杌子上,今兒穿了一件煙霞色纏枝暗紋雙金褙子,頭上戴著飛鳳朝陽點翠步搖,手上涂著丹寇七八只赤金鐲子,珠光寶器,一副正室夫人的派人!
她正與房媽媽說著話,臉上的笑意滿滿,析秋一進來她挑著眉頭去看,隨即笑容就僵在臉上,析秋今兒穿這一件正紅刻絲泥金銀如意云紋褙子,一件碧青色挑線繡寶相花綜裙,梳著婦人髻頭上并未朱釵環(huán)繞,可她卻發(fā)現析秋比起在家里時,眉眼間多了一份自信或許還多了什么她看不出,總之她便是不笑不動,站在哪里就宛若一座發(fā)光的寶珠,讓人瞬間移不開眼。
心里想著,她的目光就移到坐在不遠處的任雋身上,果然見任雋正滿臉驚艷的看向析秋。
她暗暗咬了咬牙,手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的肚子
析秋和蕭四郎在炕前跪下,給大老爺和大太太磕了頭,大老爺就笑著道:“析秋沒給你添麻煩!”
蕭四郎恭恭敬敬的回道:“析秋懂事知禮,不但家里人很喜歡,連太后和皇后娘娘也夸贊有加!”
“那就好,那就好!”大老爺不疑有他欣慰不已,析秋卻是暗暗挑眉!
大太太也哼哼了兩句,房媽媽就站在大太太炕邊,笑著道:“太太說六小姐年紀小,若是有不妥之處,還望大都督擔待一些。”
蕭四郎聽著就皺了皺眉!
若是嫡親的母親,女兒三朝回門必是不會說這樣的話吧,他回頭看了析秋一眼,在兩人交織的袖子里就拉了拉析秋的手。
析秋愕然,他是怕她難過吧?!她其實已經料到大太太不會有什么好話,譬如現在已經很讓她滿意了,至少沒有當著眾人的面,讓房媽媽給她讀女則女訓!
大老爺側目看了房媽媽一眼,房媽媽眼睛一縮,沒敢再開口,大老爺就笑著讓蕭四郎和析秋坐,這邊蔣士林走了過來,和蕭四郎行了禮打招呼,任雋也走了過來,拍了蕭四郎的肩膀:“如今我們可真是連襟了?!?
蕭四郎側身讓開,很疏離的喚道:“連襟!”任雋就訕訕的站在了一邊沒再說話,這邊蔣士林怕任雋難堪就笑著打圓場:“這兩天遼東又遞了折子,說今年大雪,進遼東的官道都封了七八日了?!?
說起朝政,自是男人們的話,析秋就走到佟析硯旁邊坐下來,和二太太說話:“怎么沒見到三弟弟?”
二太太笑著看了蕭四郎一眼,笑著道:“昨兒拜了新師傅,今天天不亮就去練武,還沒回來呢?!蔽銮锩媛对尞悾瑔柕溃骸鞍莸氖裁慈??三弟弟的武藝,現在不好找拳腳師傅了吧?!”佟全之現在拳腳一般的師傅根本教不了。
二太太眉眼里都是滿意,拉著析秋的手道:“說起來還要多謝六姑爺,若不是他還真找不到這樣好的師傅你不知道全之有多高興?!?
析秋看了蕭四郎一眼,他到底還做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這邊佟析聽在耳朵里,心里泛著酸撇嘴道:“二嬸嬸說的對,如今我們家若是有什么事,可不是要求著六妹妹去辦!”
析秋笑笑沒有說話,佟析硯卻冷嗤一聲道:“三姐姐可不能說這話,六妹夫如今是大都督,整日里朝務繁忙,哪里就有空為不相干的人去辦瑣碎的事!”說完一撇頭去和二太太說話:“二嬸嬸,我聽說圣上將武考的事提了出來,說不定過幾年,三弟弟就能給您考個武舉人回來呢?!?
如今二房所有的希望都在佟全之身上,佟全之又向來不喜讀書,二太太聽到這樣的消息,自是高興的不得了!
佟析就冷了臉!
這邊幾個男人說了話,蔣士林就提出去大老爺的書房,大老爺就和蕭四郎,佟慎之,蔣士林并著任雋一起去了書房,房間里就只剩下析秋幾個說話。
不一會兒江氏就進來笑著道:“開席了?!?
二太太就道:“外頭讓他們男人說說話,我們就在里面吃。”又轉頭看著析秋問道:“正好也陪陪你們母親說說話?!?
析秋自然沒有異議,江氏就吩咐了人把桌子抬進了暖閣里,她親自端了藥坐在床邊喂大太太吃藥,大太太不張嘴目光卻灼灼的看著析秋,江氏就笑著站起來,不動神色擋住大太太的視線:“娘,兒媳喂您吧!”
大太太滿臉怒容,斜著的嘴一抖,突然抬手將江氏手里的碗就打落在地。
房媽媽聽著一驚就跑了過去,忙給大太太擦手:“太太,可燙著您了”又頭也不回竟去吩咐江氏:“快那點燙傷藥來,免得一會兒起了水泡?!?
江氏垂手站在炕前,滿臉通紅!
二太太看著眉頭就皺了皺,上前拉住江氏,就回頭吩咐代荷:“站著發(fā)什么愣,快去取藥膏來!”代荷就急忙跑了出去。
“娘,您沒事!”佟析硯緊張的去看大太太的手,仔細看了遍只有手指上有幾處紅腫,遂放了心。
江氏由二太太拉著,垂著頭眼睛卻是紅了,佟析看著嘴角就露出嘲諷的笑容來,佟析玉朝后縮了縮,坐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
“大嫂!”析秋上去拉著江氏:“您可燙著了?”說著拉了江氏的手看了看,就擰了眉頭道:“我扶著回房也上點藥吧,母親這里還有四姐姐和二嬸嬸在?!?
二太太目光一閃,就點著頭道:“析秋說的對,快回去上點要,免得待會兒腫了起來!”
析秋就和佟析硯打了招呼,扶著江氏出了門。
“六姑奶奶?!背隽嗽鹤?,江氏忍在眼睛里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她飛快的擦了,又強笑著看著析秋:“謝謝你!我的手沒事?!?
析秋挽著她,搖頭回道:“大嫂不用客氣,我雖說是陪您回去上藥,實際上我是想去偷偷看看姨娘?!?
每個人都有秘密和難處!江氏看著她,剛剛的難堪就化解了不少,微微笑了起來!
“六姑奶奶嫁過去,侯府不比佟府人少,只怕六姑奶奶以后回來的時間也不會太多,姨娘的事和七弟的事我會看著點”江氏握著析秋的手,兩人在花園里停?。骸昂罡虑槎?,六姑奶奶也當注意身子?!?
若說析秋為什么喜歡江氏,這便是理由。
她永遠能將事情和話說到人的心里去!
析秋也笑著回握了她的手,面露感激:“多謝大嫂?!庇袝r候這樣的關系也不錯,大家很近卻有彼此保持著距離,交著心卻又有各自的目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江氏笑著送析秋:“您去看姨娘吧,我的手也沒什么事,回去換了衣裳我還要去前面,六姑奶奶也早些回來?!?
歸寧日一般娘家不留住,日落前便要回府。
析秋沒有客氣,轉了身帶著春雁和春柳就去了東跨院。
佟敏之今兒不在,聽說是學院里一年的年終考試,夏姨娘正坐在炕頭上給佟敏之做夾襖,見析秋進來急忙穿了鞋迎了過來:“不是在前面吃飯么,怎么到我這里來了?可和大老爺說了?”說完,眼睛在析秋身上四處看了幾遍,不過兩天沒見,仿佛隔了幾年。
析秋笑著挽了夏姨娘:“我送大嫂回去,就順道來看看您?!?
夏姨娘目露驚訝,疑惑道:“怎么說送大少奶奶?她怎么了?”析秋就把大太太房里的事和夏姨娘說了一遍,夏姨娘就嘆了口氣:“她也不容易!”
難得回來一次,析秋不想多談旁人的事,接了秀芝奉來的茶,她就說起佟敏之:“一共考幾天?”
夏姨娘回道:“說是兩天,今兒是第二天!”她說完一頓又道:“說考完了再去侯府找你。”
析秋笑著點點頭:“我得了方好的硯臺,回頭等他去正好送給他!”說完又問夏姨娘:“您還好吧?”
夏姨娘就掩面笑著:“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姑爺對你怎么樣,侯府的人可和善,沒有什么事吧?”
析秋就報喜不報憂:“都挺好的您不用擔心?!毕囊棠镆琅f是不放心:“侯府的二夫人是承寧郡主出生高貴,又是鑫哥兒的繼母,你與她相處時可是要客氣些,我們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就行,旁的事多聽聽四姑爺的可知道?”
析秋微笑著,喃喃的點點頭。
等和夏姨娘說過話,這邊已經江氏已經派了人來請析秋,析秋辭了夏姨娘就回了前面的院子,蕭四郎和大老爺正站在廊下說話:“翰林院雖位卑可權重,又是清貴之地,聞賢素來穩(wěn)重,將來官途必不可限量?!?
大老爺臉上露出滿意的顏色,疏朗磊拓的樣子越發(fā)像個私塾先生。
析秋走過去,朝大老爺行了禮,大老爺就笑著對析秋道:“隨四郎回去,當好好事敬婆婆,不可任性妄為,我兒可記???!”析秋就垂頭應道:“女兒記住了?!?
大太太就點頭道:“那為父就放心了?!?
析秋聽著一愣,大老爺這話像是在交代什么,就面露詫異問道:“父親要回永州?”難道留京的事沒有辦妥?
大老爺就微微點頭,滿臉的笑容道:“任期未滿,為父還需回去辦理交接的事宜,待開春再會京城。”
這么說就是辦妥了?析秋就露出高興的笑容來。
隨后二太太帶著佟析硯,佟析,佟析玉出來,這邊佟慎之,蔣士林和任雋也從里面走了出來,一行人在在門口分別,蔣士林和佟析硯,任雋和佟析都要各自回府去了大太太房里告別,又和大老爺辭了,析秋回頭拉著錢媽媽問道:“大嫂還好吧?”
錢媽媽就壓著聲音回道:“太太中午沒吃藥,這會兒正在廚房煎藥呢!”
析秋就點點頭,佟析硯走過來和析秋告別:“你得空就去蔣府找我,若是實在不行就讓人給我寫信,以前我們日日黏在一起,現在我一個人著實的不習慣?!?
蔣府的日子也不容易,蔣士林家中還有位六十歲的老母!
“好!”析秋和佟析硯拉著手走在蕭四郎和佟慎之的后面,任雋則和蔣士林并肩不知在說著什么,倒把佟析一個人落了單,由丫頭婆子扶著小心翼翼在后面走著。
等析秋回了南牌樓的宣寧侯府,天已經擦著黑,剛坐了喝了杯茶,春雁就進來回道:“夫人,五夫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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