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子也真是不懂事，出了這么大事也不知道跟父母說?！?

“我囡又好得到哪里去了?！?

……

兩位女長輩立在床畔，你一我一語，自在地寒暄?，慢慢又交流起育??心得。

像只因過多圍觀而心?懼意的浣熊，用完餐的周謐接過張斂遞來的濕巾，仔細(xì)搓拭了無數(shù)遍手指，企圖將所有無措與不適洗凈。

然而無用。

把紙巾遞回去時，她跟張斂對了一眼，男人的態(tài)度?不和善，相反瞳色深沉，有明目張膽的問責(zé)。

以及，警告——“等?，看我一會??怎么收拾你”這種。

周謐頭皮略麻，默默去摸手機(jī)，想跟他在微信里通個氣，暗度陳倉一下???發(fā)?的一切。

結(jié)果?碰上手機(jī)，媽媽就叫了出來：“你坐?月子呢，怎么還老看手機(jī)啊，傷眼睛——”

說?還后知后覺地掀開她床尾被子：“我的天爺，襪子都不穿！”

“哎呀，怎么襪子都不穿呢，不怕受涼嗎，”荀逢知嘖一聲，回??使喚??子：“張斂，去拿雙棉襪給周謐穿上！”

“不用！”周謐驚起一聲，吸來三人視線后，她又放緩音調(diào)，?慢慢悠悠將腳回縮至暗處：“我自己可以穿……”

張斂平靜地走向衣柜，打開上下掃描幾眼：“在哪?！?

周謐心臟在龜裂，還得裝無事發(fā)?，??聲：“收行李箱了……”

張斂不做遲疑地轉(zhuǎn)去墻角，躬??打開她的藍(lán)色?提箱，從內(nèi)袋??抽出一雙印??灰兔圖案的米白色棉襪，沖她走了過來。

周謐難以直視，將目光僵硬地挪往別處。

而兩位母親已欣慰地讓開空間，喜迎張斂插入，開始她們平素??愛觀看的?兩口情意綿綿貼??照料劇情。

張斂單膝跪上床緣，略略傾低上??，猝不及防間，周謐猛被控住右腳。

不知存心還是無意，他指節(jié)使了點力，拇指捻按過她敏感的腳板底，唔——周謐登時頭腦漲熱，面紅耳赤，險??溢出古怪的鼻音，神色更是難耐到像是直面要給她抽血扎針的醫(yī)?，半分不敢看。

“我自己穿吧……”周謐氣息衰弱，如在告饒。

男人恍若未聞，指腹摩擦過她柔滑的腳面，慢條斯理地給她一點點套上襪筒。冷白的光打下來，他眼皮微耷，側(cè)顏淡漠，即使是這般姿態(tài)，也不像個臣服的騎士，而是位性情不定的暴君，在惡意地進(jìn)行一種看似溫柔的酷刑。

周謐撐?鼻頭，一動都不敢動，渾??汗毛倒豎，耳垂幾??滴血。

好不容易將右腳穿上，周謐的左腳像只亡命雪貂，咻得一下竄逃出獵手的禁錮。

“那邊腳我自己來！”她就差要拱上?去爭搶。

“你就讓他穿么?！避鞣曛频靡荒槾葠坌?。

“真不用了，”周謐當(dāng)即拒絕，唯恐慢了地把另一只擱一旁的襪子攥回手里，眨眼間就套牢左邊腳丫子，還不自在咕噥：“我又不是兩歲?孩??，襪子又不難穿……”

張斂促狹地瞥她一眼，退回地上，好整以暇。

這么一打岔，湯培麗心里有數(shù)也有底了許多，女??現(xiàn)今這個男朋友，雖??居高位，倒是看不出多少大男人架子。

這么一想，她微微吁口氣，積壓于胸的煩悶也慢慢遠(yuǎn)行。

兩位母親也在病房用了頓簡餐，??相攜離開。

張斂送她們下樓，為她們打好車回來，病房里已不見周謐??影，他下意識朝床上瞥，果不其然又在借?被子閉關(guān)鎖?，抵御外來入侵。

他不給顏面地走到床邊：“周謐?！?

“嗯？”她裝傻應(yīng)。

“出來說會話？”

“哦?！?

純白被面一下大敞，周謐慢吞吞挪靠起??，不再是攤餅姿勢，變成課堂里正襟危坐的學(xué)?。

昂頭與張斂對上視線，她忙不迭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我錯了。”

張斂居高臨下：“錯哪了?！?

“錯在不該私自冠名你是我男朋友，錯在不該跟你先斬后奏，”她下意識兩手抱頸，姿勢如直面持槍的歹徒：“那種情況我實在沒辦法，要是我媽知道我跟你是炮友還弄大肚子估計不光要錘死我，還要在錘死我之?先跟我斷絕母女關(guān)系把我從我們家戶口簿剔除出去?！?

“你說應(yīng)該怪誰?！睆垟康恼Z氣如黑云壓城。

“怪我，怪我……”她輕聲輕氣地攬鍋，倏地眸光一頓，開始反咬：“不對吧，我還是認(rèn)為我們雙??都有錯，從一開始就不??準(zhǔn)確區(qū)分責(zé)任。誰讓你非得聽我這個失戀女孩發(fā)牢騷，還對我那么好呢，我一時間鬼迷心竅。你那時候明明可以拒絕，而且還有兩次拒絕機(jī)會，第一次我提開房，你就可以拒絕，第二次我提繼續(xù)約炮，你也可以拒絕，但你一次都沒拒絕，說明你也色欲熏心，人總要為自己的欲望付出?價的，或多或少。”

她一股腦申訴完，都不帶換氣的。

“?價？”張斂面色發(fā)涼，不像在開玩笑：“周謐，你覺得我要為此付出多大?價?行?！?

周謐不以為意地攤手：“嗐呀，不就‘被男友’一下嗎？也不是不??接受的吧，反正今天都僥幸過關(guān)了，我們之后再‘和平分手’好了?！?

張斂盯?她頭發(fā)多?考少的簡單大腦，勾了勾唇：“不出意外的話，荀逢知這會已經(jīng)在跟你媽聊談婚??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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