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無聯(lián)絡(luò)的那些日子里,周謐認為自己與張斂緣分已盡。
10f的整間大平層都被奧星一家獨攬,張斂的獨立辦公室與她的工位相隔甚遠,茶水間偶遇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與張斂距離最近的一次是他來跟她們總監(jiān)交代事情,那會總監(jiān)剛好又在跟她的leader交代事情。
周謐的工位緊挨著他們。
那一瞬間周謐屏住了呼吸,心態(tài)趨近于教導(dǎo)主任來找班主任,而她是學生,就坐在他們眼皮子下方的窗口。
她心跳極快,但非小鹿亂撞那種,沒有綺念,更不會浮想聯(lián)翩。
除去本有的好嗓音,張斂講話亦很有段落感,像某種木制的樂器在顱內(nèi)敲擊。
他不是那種鐵面上司,相反會開適度的玩笑,讓下達命令的氛圍也變得有如閑聊。
余光里總監(jiān)小幅度晃動的身體就是最佳證明。
該死。
她怎么只注意張斂。
等他走遠,周謐的第一反應(yīng)是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接著去修改屏幕上的內(nèi)容。
她剛剛裝得極沉浸極專心,手指叩擊鍵盤,噼里啪啦敲了一大堆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
周謐仔細看了看文檔,沒有一句是連貫的,有價值的。
仿佛被這些不成文的字眼分析透徹,周謐臉詭異地燙起來,當即將它們刪光。
說不上來的意味。
或許與她的專業(yè)有關(guān),她骨子里多少有點矯情的文藝病。
她承認張斂的應(yīng)對方式現(xiàn)實且合理,可多少有些無情。至少后勁上來,她的自尊心有所挫傷,少女情懷也被掐出了幾分痛意。
她以為……他總該有點留念或不忍吧,但他比她想象中更加“剛正不阿”,甚至是欠缺風度。
剛來公司的那幾個深夜,她總在琢磨,要不要給張斂發(fā)短信,詢問他的態(tài)度,再續(xù)前緣或一筆勾銷,都好過云里霧里。
然后,她就把手機按滅,偕同尊嚴一并揣回了被子里。
等工作步入正軌,這種沉浮起落的念頭就淡化了。她有了相處得來、可以約飯的同事,日子被任務(wù)與安排占滿,下班后也在整理資料,就沒有多余的功夫胡思亂想。
當她以為這段艷遇宣告翻篇時,團建的那場偶遇又反轉(zhuǎn)局面,將故事推向難以預(yù)測的小高潮。
回憶至此,周謐坐在公司的馬桶上,單手撐頭,難以分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的確,那個夜晚,是張斂先讓她過去的。
但他只問了些官方客套話,“來公司后是否適應(yīng)”云云,態(tài)度不顯山露水,溫和平常,像位兄長或老師。
周謐也一一作答,目光卻慢慢挪去了他講話的唇部。
張斂的嘴巴很好看,上唇偏薄,下唇略厚,邊緣線轉(zhuǎn)折清晰。他應(yīng)該有著相當自律的個人管理,唇色是天生而健康的淺紅。
唇紅齒白,也不怪她起初以為他只有二十七八。
所以,當男人發(fā)現(xiàn)她心不在焉,抬聲問她“看哪兒呢”的時候,她腦子一熱,讓心里的話脫口而出:“你可以最后一次跟我吻別嗎?”
張斂靜下去,臉上多了點別的情緒,一如他們游戲開局前的那種判析。
周謐同樣沒有臨陣脫逃,那會的她帶有目的,看向張斂的神態(tài)多半有些狡猾,又有些無畏。
當然更不乏勾引。
湖光晃蕩,張斂紋絲未動,依舊只是看她,他的眼睛似能通感,如在人面龐上觸摸游移。
無聲勝有聲,周謐神思沸燙起來,猛一陣心悸,不來點進展怕是難以回緩。
她咽了咽口水,膽子大了些:“你不主動那我主動了?!?
下一秒,她看到男人的雙目如日落后急劇暗下來的海面,他直接掌住她后腰,將她整個人扣了回去。
周密闔上眼皮,雙手攀緊他衣襟。
熟悉的暖滑輕而易舉地將她攻陷,張斂仿佛黑夜擁裹了她。
他們不敢再碼頭上親昵過久,偷情般一前一后回到酒店客房,張斂在先,門給她掖了半道,修長的手指就搭在邊緣,周謐握住,被他拉拽進去。
她又鉆回了童話的紙頁。
周謐在交織的熱息,無間的擦撞中神思升空,甚至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地想,她只是要個有儀式感的收尾,可沒想過要重蹈覆轍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