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太妃的話,南安王妃氣極而笑,道:“若是尋常人家也就罷了,太妃可知此人是誰?就算是咱們王府,也未嘗不忌憚幾分?!?
老太妃忙問道:“是誰?”
南安王妃冷冷地瞥了霍燦一眼,淡淡地道:“燦兒說的那人卻是榮國府的女婿,寧安侯之后,姓林,極得當(dāng)今圣人重用。”
老太妃一聽,立即擺手道:“這可不成!尋常人家許一點(diǎn)子好處,又能娶咱們家的郡主,自然是求之不得,林家沒人了,其實(shí)也沒什么好怕的,但是榮國府不一樣,咱們家可不能得罪他們,王爺如今還想著拉攏榮國公的舊部呢。”
南安王妃頓時(shí)松了一口氣,雖說老太妃極溺愛霍燦,但畢竟是積年的老人家,明白其中的厲害,絕不會為了霍燦置南安王府于危險(xiǎn)的境地,道:“太妃恐怕還不知道,我也是今兒才知道的,原來先前燦兒說回心轉(zhuǎn)意了都是哄我的,竟然做出下作的事情,針對賈夫人生出無數(shù)歹毒流,以至于外面現(xiàn)在都知道燦兒所為了,咱們王府可丟盡了臉!”
說到這里,南安王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淚流滿面。
老太妃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沒哄我?”
南安王妃泣不成聲,道:“哪敢哄太妃?我前些日子被燦兒氣得身上不好,不曾出門,今兒才知道此事,立時(shí)打發(fā)人去叫燦兒,原想問個(gè)究竟,不想她竟去請了太妃,還沒來得及說,太妃便先說我的不是了,若不是為了咱們府里的聲名體面,我對燦兒何以如此嚴(yán)厲?”
老太妃手里的沉香拐重重落在地上,看向霍燦的眼神如同鋼刀一般,刮得霍燦面上生疼,不由得生出幾分畏懼來。
她緩緩地對南安王妃道:“你去打聽清楚,若真是燦兒所為,立即送她去西海沿子,橫豎秋天王爺也要過去了,他們父女在西海沿子倒可作個(gè)伴兒。”
南安王妃也有此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太妃放心,我理會得?!?
霍燦一呆,頓時(shí)急了,去了西海沿子,千里迢迢的,那里民風(fēng)剽悍,常年受外患所擾,哪里比得上京城尊榮富貴?她還怎么嫁給林如海?不依地道:“我不去,我不去,祖母答應(yīng)過我讓我挑一個(gè)可心如意的郡馬,怎么出爾反爾?”
老太妃呵斥道:“你先前為何不說實(shí)話?你說你瞧中了極好的人家,你母親不許,我才說替你做主,咱們這樣人家不需要聯(lián)姻了,誰知竟是成過親的,成過親的若是尋常人也就是了,偏是榮國府的女婿,你道榮國府是那么容易得罪的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榮國公已經(jīng)去了,圣人還念著榮國公的救命之恩呢,不然你以為圣人何以如此重用林大人?”
霍燦不依不饒地道:“圣人和皇后娘娘疼我得很,只要我去求,一定會答應(yīng)的!”
老太妃雙眉一豎,道:“放肆!你已經(jīng)十七歲了,怎么還跟小孩兒似的?都怪我溺愛得太狠了,讓你這般不懂事!圣人和皇后娘娘憑什么疼你?且越過宮中諸位公主?還不是因?yàn)槟愀赣H現(xiàn)在掌管著西海沿子的兵權(quán)?若沒有這些,你算什么?”
霍燦自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斥責(zé),忍不住大哭起來。
老太妃忍不住露出一分嫌惡之色,她能走到如今的地步,那便是眼明心亮之故,霍燦伶俐乖巧她方多了幾分疼愛,如今她這般吵鬧,又做出這等影響闔府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留在京城了,即便留在京城也嫁不到好人家,而去了西海沿子則不同,那里天高皇帝遠(yuǎn),不知京城消息,只知郡主尊貴,還能挑選一個(gè)極好的郡馬。
霍燦哭泣之際,也偷偷看向祖母,盼著祖母因自己傷心而回心轉(zhuǎn)意,哪知她竟看到祖母這般神色,不由得心頭一涼,哭得更加傷心了。
老太妃行事果斷,再疼愛孫女,也不會誤了自己的兒孫,略一思忖,一面讓南安王妃打發(fā)人去打聽消息,一面令人將霍燦關(guān)起來,待她聽南安王妃確認(rèn)霍燦之舉時(shí),立刻讓她收拾行李,送霍燦去西海沿子。
霍燦自然不從,又哭又鬧,老太妃竟命幾個(gè)粗壯的婆子將她捆了送上馬車,又吩咐心腹婆子道:“若是一路上老老實(shí)實(shí)安安穩(wěn)穩(wěn)便罷,若是吵鬧,就捆著她,直到西海沿子再松綁,到了那里也看著她,我的話撂在這里,我不怪你們以下犯上?!?
老太妃的心腹婆子非同小可,自知老太妃此舉深意,忙躬身應(yīng)是,匆匆出城了。
關(guān)于賈敏的流早已隨著霍燦的舉動而煙消云散,京城各家都瞧南安王府的熱鬧,暗罵霍燦不知羞恥,聞得老太妃和南安王妃的雷霆手段,不覺都贊嘆起來,這才是正經(jīng)的當(dāng)家主母呢,縱然溺愛郡主,也不會任由郡主胡作非為。
皇后從劉夫人之母明輝公主口中亦知此事,不免笑道:“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倒是聰明人?!痹人€想著召見南安王妃過來申斥一番呢,沒想到他們動作如此之快。
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送霍燦去西海沿子,皇后不置可否,一點(diǎn)兒都沒流露出挽留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