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宏始終難以相信楊炯竟然要結婚了。
事實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對他來說都太過魔幻——他平時出門都是開車,偏偏今天他給韓韜送過濾棉,必經路段因為市政挖管道給封了一段,只得去坐公交車。上車之后想跟周圍的人保持點距離,卻又被司機師傅給攆著往后走給后面的人留空……
江志宏皺著眉,打量四周攢動的人頭,冷不丁就看到了熟人,又聽到了那么兩句話。
他才不是真的湊巧,他一看見楊炯的時候,還怕尷尬故意往一旁悄悄躲了一下。誰知道豎著耳朵聽了聽,楊炯卻開口閉口都是“伴手禮”和“婚慶”……江志宏一下愣住,之后才裝模作樣過去打招呼的,一問卻果然是這樣——楊炯要結婚了,下個月就結!
江志宏直覺對方就不是什么好人選,可是楊炯一臉濃情蜜意說得有頭有尾,他又覺得懷疑。
韓韜家離得有點遠,江志宏下車之后又走了一段路,等把過濾棉給人送到了家里,身上早已經滿是汗了。
韓韜自己在家,見他這樣頓時笑笑,邀請道:“進來坐吧?!?
江志宏進去了,卻也不坐,在那看韓韜給魚缸換過濾棉。韓韜家里是中式裝修,四方板正的桌椅隔斷,顏色偏深。因此這個白色的圓筒魚缸往那一放,很有些格格不入。
江志宏卻知道這魚缸已經買了有些年頭了。那時候他還是大學生,幾個同學約他去花鳥魚市場閑逛,一伙人走走停停,進了一家水族箱專賣店,他一扭頭,就看到了韓韜。
那會兒江志宏剛認識韓韜不久,也沒好意思過去打招呼,只看著他和另一個帥哥那挑魚缸。
那帥哥顯然不懂行,往店里已垡豢矗媸種缸琶趴詰囊桓鱸餐滄吹撓愀拙偷潰骸奧蛘飧靄傘!
當時韓韜明顯有些猶豫,在一旁說:“這個是上濾的……上濾的好像不如下濾的好?!?
他說話語速不快,聲音也好聽,誰知道帥哥就有些不耐煩了,皺眉道,“你自己都有主意了,干嘛還非叫我給你挑?自己想買哪個買哪個唄!”
然后韓韜就定了這個上濾的圓筒魚缸。
后來又遇到他們去挑魚,韓韜在一個金龍魚和孔雀魚的地方轉悠,走走看看,帥哥卻溜達了一圈,不知道從哪提了一個塑料兜回來遞給他:“這幾條怎么樣,我覺得胖乎乎挺好看的,送你了?!?
是幾條金魚。
江志宏看在眼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那魚缸最好的地方就是加熱管,這人長得帥卻懂得少,竟然送韓韜冷水魚。這不白費了兩千多的好設備嗎?
誰知道韓韜也就收了,還挺高興。那會兒江志宏就知道自己是沒戲了。
他一直不死心,卻又從來沒能真正跟韓韜開始過。一直作為師弟,朋友,甚至還做過摯友……韓韜不分手他沒機會,韓韜分手了,那人還單身,他依舊沒有機會。
這次韓韜回來,江志宏幾乎攢足了自己所有的勇氣,才咬咬牙跟楊炯分了手,轉身開始猛烈地追求他。
韓韜把魚缸上的蓋子拆下來,換了過濾棉,又把最上層的抹布洗了洗。江志宏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地打下手,又幫忙給魚缸換了水。
忙活完一通后韓韜對他歉意地笑笑,去廚房泡了兩杯茶出來。
倆人坐在椅子上聊天,江志宏一時找不到什么好說的話題,便把自己坐公交車過來,并湊巧遇到前任的事說了說。
他之前只告訴了韓韜自己剛分手,但沒說是為了什么分,這會兒提起來也是略作感慨,嘆氣道:“楊炯這個人吧,長得不錯,但是心智不成熟,有點缺心眼兒,這次別是被人騙了就好?!?
韓韜也很驚訝,問他:“你們不是剛分手嗎?”想了想卻又說:“不過緣分這個事情說不定,有時候可能真的存在一見鐘情。閃婚的未必都草率,能被祝福的婚姻就是好婚姻?!?
江志宏皺眉,表示不同意:“我到想祝福他,但是你聽他那話說的,怎么聽都有點故意氣我的意思?!庇值溃骸拔铱此萝嚨臅r候去了一家挺高端的婚慶公司。這人沒存什么錢,平時接觸交往的人也都是正經的沒錢,有錢的不正經。我倒沒別的意思,只是怕他萬一走了什么歪路……那就太可惜了?!?
他說完自覺自己說的無關人員太多,正想找個別的話題扯開,卻不料韓韜在一旁接茬笑:“你是不敢祝福,還是壓根兒就不想祝福呢?”
韓韜拿起杯子,隔著茶水氤氳的熱氣看著他,半真半假道:“要是后者的話就太不厚道了,敢情你分手對方同意還不行,還非得沒了你就過不好啊。再說了,那么多家庭環(huán)境差距大最后在一起的,也沒見得個個都像你想的那么齷齪?!?
江志宏被說在臉上,尷尬地愣了愣。
韓韜又笑:“就是提醒你,在我這嘮叨下沒什么,讓別人聽了怪沒意思的?!?
江志宏也乖覺,頓時舉手投降:“那就當我不想祝福他,我羨慕嫉妒恨好了。畢竟人家都要結婚了,我這追求才剛開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修成正果,跟我喜歡八年的人結婚領證呢,”他笑了笑,抬眼看韓韜:“你說呢?”
江志宏話說的很明白了,他有意試探韓韜的態(tài)度,心里便也做好了各種應對,比如韓韜同意的話如何,拒絕的話如何,跟他打太極的話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