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傅海林跟他商量過,要不要給他請個保姆啊,要不要給他介紹個會做飯的女孩子啊,到時候他主外媳婦主內(nèi),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小日子多舒服。
傅惟演對此嗤之以鼻,可是在醫(yī)院上班久了,見多了生死無常,朝不保夕,又看身邊成家立業(yè)的同事,每每下班的時候跟媳婦兒要求今天吃什么菜明天要喝什么湯,他回去卻只有冷鍋冷灶……又不免有些羨慕。
用孫牧的話說就是,到了年紀了,開始戀家了。
可是這家哪是說成就能成的,他這工作天天|朝五晚九沒個定數(shù),忙起來顧不上休息,見得最多的不是同事就是病人……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毛病多,眼光又高,一般的他看不上,他看上的人家也未必能瞧上他。
傅惟演想到這里嘆了口氣,把冷透的盒飯放一邊,從抽屜里拿了個小面包,邊吃邊祈禱今晚太平。
可是天不遂人愿,面包拆開還沒來得及吃,值班護士就來了,告訴他急診接了一個患者,說自己食物中毒了。
傅惟演忙往急診室趕,又問癥狀。等見了患者之后就愣了。
楊炯皺著眉白著臉,正趴那吐呢。
傅惟演:“……”
楊炯吐的差不多了,扭頭也看見了傅惟演,臉色有些微妙。
他今晚心里想著事,做飯的時候四季豆沒熟透。晚上剛開始肚子疼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被傅惟演給氣的,后來開始上吐下瀉,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是中毒了。
好在楊炯中毒癥狀不算重,就是吃得太多,傅惟演讓護士給他口服生理鹽水催吐,又給了他甘露醇導瀉,楊炯好一陣折騰,大半夜的時候終于消停了,躺在了病床上安安靜靜地掛吊瓶。
期間傅惟演過來了兩次,但是都沒說話,瞅一眼就走了。
楊炯吐地顫顫巍巍,這會兒也不想跟人計較拉黑的事了,就覺得看見一熟人還挺溫暖的,忍不住問旁邊忙活的護士:“傅醫(yī)生干嘛去了啊……”
小護士嘆了口氣:“剛來了個癲癇的病人,傅醫(yī)生過去看看了?!?
楊炯哦了一聲,不明白癲癇是什么科。
他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一會兒傅惟演會不會再過來,心里有些好奇。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吊瓶已經(jīng)輸完了,有人在給他拔針。楊炯愣了下,看那人帶著口罩,大半個臉被遮住,也沒認出是傅惟演,只小聲道:“辛苦你了?!?
傅惟演回頭,冷眼瞅他了一下,又示意他用棉簽按著針眼。
楊炯被他那一下瞅地有些心虛,忙聽話按住,又見傅惟演把一旁的輸液巡視卡抽出來,然后把針頭插到輸液瓶里。
東西三兩下就收拾完了,人卻站那沒走。楊炯詫異的抬眼去瞧,就見傅惟演皺著眉頭,隨后一手抓著他的手,另只手把他放橫的棉簽給豎起來了。
“棉簽要豎著按,不能揉,至少要壓五分鐘?!备滴┭莸吐晣诟浪f完卻不松手,只皺著眉道:“這么涼……”
楊炯輸液的手早就冰得難受,他以前也打過吊瓶,一般都會自己給自己貼心地帶個暖水袋。但他今天來得急,大半夜得又不好意思給人護士添麻煩,于是便一直忍著沒吭聲。
楊炯小聲道:“一會兒我放肚子上暖和暖和就好了?!?
傅惟演問他:“好些了?”
楊炯點點頭。
傅惟演有些嘲笑他:“早上想凍死,晚上想毒死,不就被人踹了嗎,就尋死覓活得?!?
“我沒尋死,”楊炯辯解道:“我就是疏忽了而已。”
傅惟演顯然不信,敷衍他:“哦。”
楊炯輸液的左手慢慢暖和過來,被人抓住的地方突然就有些癢。他想撓撓,又貪戀對方干燥溫暖的大手不想抽回來……最后忍不住輕輕蹭了蹭。好在傅惟演沒察覺。
楊炯自己倒是突然臉熱,撇開眼心虛了好一會兒。心虛完了,卻又想起了朋友圈的事情。
“傅醫(yī)生,”楊炯忍不住小聲問:“……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啊?!?
這次傅惟演沒搭理他。
因為護士站有人過來敲門,急火火地通知道:“傅醫(yī)生,120車上來電話了……”
這一去就是一整晚,楊炯隔天痊愈出院,走的時候一問,傅惟演還在手術(shù)臺上。跟他說話的小護士很熱心,笑著問他:“你是傅醫(yī)生的朋友吧?”
楊炯眨了眨眼表示沒聽明白,小護士道:“昨晚傅醫(yī)生過去看了你好幾次,說你睡覺太不老實了,總踢被子。”
“……哦,謝謝。”楊炯應(yīng)了一聲,又想起昨天傅惟演給自己暖手……他又感動又驚悚,心想,這確定是那個和導航儀對罵,把自己拉黑,又天天爛片垃圾掛在嘴上的傅惟演?
這個反差有些忒大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