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瑾見徐軻已經(jīng)累得臉色蒼白,眼底還透著青色,開口道,“這事兒要不交給瑾吧?!?
“不用,懷瑜你留在這里坐鎮(zhèn),軻還扛得住?!毙燧V定了定神,他知道風(fēng)瑾這段時間都沒怎么休息,被他妻子生產(chǎn)折騰得夠嗆,后來又發(fā)生了地動,更是徹夜未眠。
他現(xiàn)在只身一人,妻子尋梅遠(yuǎn)在河間,風(fēng)瑾卻有家室牽絆,不能隨意離開妻女。
如此一看,這事情交給他辦最合適。
地震已經(jīng)過去十個時辰,姜芃姬也不知道整個上京城還有多少幸存者,又有多少人在漫漫等待中迎來死亡,她所能做的只是盡可能將生者從廢墟中翻找出來,將他們送去治療。
姜芃姬舉著簡易的火把,她不懼夜路,但身后那些人卻不行。
“還有人活著嗎,活著應(yīng)一聲!”
“這里還有活人嗎——”
“我們是來救人的,還有人活著嗎——”
身后的仆從將雙手放在嘴邊,喊了一天,聲音早已經(jīng)嘶啞,嗓子眼兒疼得厲害。
為了掩蓋本身的異常,姜芃姬也沒阻攔他們喊叫,只是令精神高度集中,尋找生命痕跡。
驀地,姜芃姬聲音沙啞地開口,“等等——別出聲——”
抬手,示意他們暫時停止呼喚。
一日下來,這些人已經(jīng)將她視若神明,她的一舉一動也落在他們眼中,連官府都沒有任何動作的時候,這人卻能站出來,不放棄哪怕一條生命,這令某些憨實(shí)的漢子眼睛酸澀。
姜芃姬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聲音來源在前方一堆亂石廢墟下面。
“有孩子在哭……”
眾人傾耳細(xì)聽,那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果真是嬰孩。
姜芃姬踩著碎石,足心傳來的鈍疼直接傳入大腦。
地震之后的廢墟十分難行,姜芃姬那雙早已經(jīng)報廢,若非直播間觀眾提醒,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足下的木屐已經(jīng)徹底壞掉,光裸的腳板心被廢墟尖銳的碎石磨出了血、劃出了傷口。
回去之后,她讓人弄來粗布,折成一疊捆綁在腳上,方便行走。
但是,腳心的傷口沒來得及處理,磨破的血肉和粗布黏在一起,若撕開,能帶下一層血皮。
“你們?nèi)ミ@里,還有這里,這兩處找找,把碎石搬開……”姜芃姬分好隊伍,一人舉著火把照明,其他人則埋頭苦干,一日下來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又喝了多少碗摻了鹽的水。
分好之后,姜芃姬用力將壓在上面的房梁巨木搬開。
一日下來,她手心皮膚已經(jīng)沒有一塊兒好的,血肉混雜著灰塵,積了一層又一層。
搬開最后一塊,姜芃姬接過火把,眾人一瞧,底下臥著一個蜷縮著背的女子,雙腿以及股骨被砸下的房梁碾碎,唯有脊背還倔強(qiáng)地凸著,頭顱抵靠著地面,雙臂攏在胸前,似乎在懷抱什么東西,身體流出的鮮血將周遭一片地方染成了深色,濃郁的血腥順著夜風(fēng)飄散。
那虛弱的孩兒啼哭,正是來自女子身體下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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