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想把人往后趕也沒可能了。郁睿不再管那人,自己轉(zhuǎn)身往樓道走。
“跟上。丟了我不管。”
一路上樓,謝黎出乎郁睿意料地安靜——郁睿原本以為謝黎看到樓內(nèi)環(huán)境一定會說點(diǎn)什么的。
停到門外,郁?;仡^瞥了謝黎一眼,從外套口袋摸出鑰匙開門。
謝黎在他身后問,“你自己一個(gè)人住?”
“怎么了?”
“如果是的話,放我進(jìn)去會很危險(xiǎn)的?!?
郁?;仡^,眼神涼涼的,“你確定你一定打得過我?”
謝黎沉默兩秒,一哂,“打不過?!鄙岵坏?。
“……”郁睿嘴角一勾,可能是嘲弄也可能是別的什么。他推門進(jìn)去了。
郁睿最后那個(gè)表情勾得謝黎心里癢癢的。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低頭看著。
郁睿走進(jìn)玄關(guān),躬身換鞋。毫無防備的精瘦后背拉出漂亮有力的弧線。上身的襯衫被動作扯起來,腰背處露出一兩公分因動作微微凸起的脊骨和冷白的體膚。
謝黎眼神深了深。
“哥哥!”
“……”不自覺探出的手停住,謝黎抬眼,玄關(guān)正對的客廳中央,一個(gè)女孩兒穿著米黃色的裙子局促不安地站在老舊的瓷磚上。
謝黎垂手,挑眉,“你妹妹?”
郁睿沒回頭,直起身往里走,“之前電話里你不是知道了?小梨,這是哥哥的同學(xué),今天中午在我們家里吃飯。你先回屋寫作業(yè),吃飯的時(shí)候叫你。”
女孩兒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謝黎。她顯然有點(diǎn)怕生,聲音都小了許多:“哥、哥哥好。”
謝黎換鞋進(jìn)門,“好乖,一點(diǎn)都不像你啊,班長?!?
“……”在郁梨面前不想跟這人多計(jì)較,郁睿只回眸刮了他一眼,卻見謝黎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一條長方形的盒子。
深藍(lán)色的外殼,覆一層短絨,看起來很是漂亮。
謝黎走到郁梨面前時(shí),已經(jīng)打開盒子把里面的東西取出來。他蹲下身,和女孩兒平視。
“小梨是嗎?這是你哥哥讓我買給你的禮物,你看,喜歡嗎?”
女孩兒呆呆的,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過了幾秒她才回過神,臉頰紅起來,不安地看了看那條漂亮的手鏈,又扭頭看向郁睿。
郁睿也回神。
“謝黎,你——”
“那天電話里,我們不是說好了?”謝黎回身,似笑非笑。
郁睿一愣。
沒跟妹妹說晚上好,失禮了。我下次給她帶禮物道歉。
那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而且我不會讓你見到她。
說起來,還是他沒做到。
郁睿錯(cuò)開對視的視線,看見郁梨望向手鏈掩飾不住喜歡的目光。
是他粗心忘了——郁梨已經(jīng)到了開始注意儀表和打扮的年紀(jì),會喜歡這些東西很正常。他這個(gè)做哥哥的,好像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
郁睿在心里輕嘆了聲,望著郁梨的眼神柔軟下來。
“小梨喜歡的話可以收下,但是要對謝黎哥哥說謝謝?!?
郁梨還是有點(diǎn)不安,小聲地問郁睿:“我可以收下嗎?”
“當(dāng)然了?!痹捠侵x黎接的,他勾起女孩兒細(xì)細(xì)的手腕,幫她戴好。
“謝謝,謝黎哥哥?!庇衾婕t撲撲著小臉。
謝黎起身,懶散地笑,同時(shí)回眸看向郁睿,“是你哥哥讓我買的,你謝他吧。”
“……”
等郁梨回到她自己房間,郁睿看向謝黎,“多——”
“別問多少錢,也別想還給我。路邊買的,不記得了?!?
“……什么時(shí)候買的?”
“打完電話第二天?”
郁睿瞥他,語氣復(fù)雜,“你很有信心我會讓你見到我妹妹?!?
“直覺?!?
郁睿無奈,轉(zhuǎn)身往廚房走?!澳阍诳蛷d等吧,不用多久就能……你跟過來干嗎?”
“有點(diǎn)好奇。”謝黎從后探過腦袋,上下打量郁睿,“你真會做飯?”
郁睿被看得發(fā)毛,想收拾這人,但念在郁梨難得高興的份上又忍回去了。他把湊得太近的那顆毛腦袋推開。
“不然你來?”
“嘖?!甭勔娚倌晟砩鲜煜ぞ眠`的皂香,謝黎忍不住有點(diǎn)變態(tài)地笑起來。他退后兩步,倚到墻上,“真賢惠啊……班長?!?
郁睿懶得搭理他。
郁睿站到水池前,把早餐的盤碟沖刷干凈。洗得很白的襯衫袖子被挽起來,修長有力的指節(jié)在水流下凹著白皙漂亮的弧線。
洗著洗著,水流聲音放輕,郁睿動作放緩。
又過幾秒,他停住,關(guān)水。
少年沒抬頭,仍垂著眼。透過身側(cè)的光下,細(xì)長的眼睫根根分明。
最后一只碟子在他手里被擦凈,放回。
“……看夠了沒?”
謝黎緩收回視線,壓下頭顱,從嗓子里憋出一聲悶啞的低笑。
郁?;仡^,眉眼冰冰涼的。他從旁邊抽起一塊擦手紙,擦去手上的水珠。
“你可能需要去醫(yī)院查查眼睛。”
“……”
“或者腦子。”
謝黎笑了聲,趁那人走過自己身旁,一歪身,低頭把人攔住。
“懷疑我有???”
“不懷疑?!鄙倌晏ь^,溫和一笑,然后手里擦手紙糊上來。
明朗聲音一秒降回冰點(diǎn):“我確定?!?
“……”
被半濕半干的擦手紙糊了臉,謝黎非但沒生氣,反而笑了。
郁睿冷著臉從他身旁走過去。
謝黎抬手,接住掉落半空的紙巾,挑進(jìn)掌內(nèi),緩緩收緊。
他看著對面窗玻璃里映著的,少年腰背筆直、修長瘦削的背影。
緊盯幾秒,謝黎再次笑了。
帶著某種咬牙切齒的變態(tài)勁兒——
“我也覺得……我是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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