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結(jié)束后那邊劉宇有幾分懊惱,后悔非要主動開口提當(dāng)司機(jī)的事情。
這一片都是些高檔小區(qū),劉宇來得很快。開到一半又特意問了句:“真不再考慮其他地方了?”
李相浮意識到他話中有話:“這地方有什么特殊?”
等紅綠燈的時候,劉宇打開窗戶,胳膊肘搭在車窗沿上,抿了抿唇說:“落霞閣是秦家的產(chǎn)業(yè)。”
秦家崛起的速度堪稱一個傳奇,李相浮在國外讀書的那段時間經(jīng)常聽到有留學(xué)生提起。
“他和我家有生意摩擦?”
不是和你家,是和你。劉宇不止一次懷疑過李相浮記憶出問題是逃避責(zé)任放出的煙|霧彈,現(xiàn)在看來還錯怪人家了。
想當(dāng)初李老爺子話里話外沒少暗示過,盡量別在李相浮面前提起不該提起的事,劉宇自然不會當(dāng)出頭鳥,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好像是吧?!?
沒有再主動拉開話題,紅燈一過,他加快車速,很快就到達(dá)目的地。
李相浮隔著車窗望去,落霞閣清楚呈現(xiàn)在視野范圍內(nèi)。
赤紅的朝陽順著金色的牌匾灑下,兩種顏色交織融合,鴨子戲水的畫面若隱若現(xiàn),從氣勢上看,當(dāng)?shù)闷鹇湎奸w這個名字。
原以為這個點可能還沒開門,門口卻早早站著保安。
保安幫他們拉開門,進(jìn)去后茶點味道撲面而來。
“一層是茶館,供客人討論交流,”劉宇介紹:“去二層以上要找專人領(lǐng)著,不管買賣能不能成,都要先刷兩千元服務(wù)費。”
李相浮挑眉:“這是什么說法?”
劉宇:“二層以上賣得東西全部找專家鑒定過,出差錯的可能性不大?!?
李相浮輕笑道:“這是把撿漏的路給堵死了?!?
劉宇想了想:“可以這么說?!?
不過來這里的大多是有錢人,比起撿漏,更憂心上當(dāng)受騙。何況兩千元也不貴,交了反而讓人覺得放心。
二層都是些小玩意,李相浮轉(zhuǎn)了一圈就準(zhǔn)備繼續(xù)往上,剛站在電梯口,便有人走來給他介紹樓上東西的種類,并且說明服務(wù)費。
李相浮氣質(zhì)實在太好,還牽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團(tuán)子,乘坐電梯時,服務(wù)生不免多看了兩眼。
“麻煩直接帶我去看古琴?!?
劉宇詫異:“你什么時候?qū)@些東西感興趣了?”
他總覺李相浮這次回來說不出的奇怪,先前是礙于對方手上還有逆風(fēng)翻盤的籌碼,才又恢復(fù)聯(lián)系,如今在接觸中滋生出好奇和猜疑。
“一直都有?!崩钕喔]什么表情:“有專門抽空學(xué)習(xí)過?!?
這幾年處于放養(yǎng)狀態(tài),隔著一片大洋,誰也不能復(fù)盤他在國外的全部軌跡。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選品上,很快相中了一把,無論是漆面還是木頭,都處在中上水平。服務(wù)生叫來專人試音,琴弦撥動時音沉而不悶,李相浮閉著眼聽了片刻,頷首:“就它了?!?
這把琴賣十二萬,同等級說算是物美價廉,他干脆利落地刷卡結(jié)賬。
劉宇抱臂站在一旁:“我還以為你至少要買一把古董級別的?!?
李相浮笑了笑沒說話,那種層次的琴稍微炒一下,最少也得千萬起步,真要開口問家里要,估計會被直接趕出去。
轉(zhuǎn)頭對李沙沙說:“你有沒有想要的?”
李沙沙正要開口,又聽他道:“先想好,一會兒帶你去逛超市?!?
“……”
這里提供送貨上門,李相浮留了地址,下樓時主動提出請吃飯,算是答謝劉宇陪他跑一趟。
劉宇笑容有些不自然:“換個地方吃唄。”
每多停留片刻,他都覺得下一刻會撞上秦家人。
“好,想吃什么?”
劉宇松了口氣,隨便說了個地方。
他們剛走不久,一輛車停在落霞閣外面,助理從車上走下來。原本只是順路來取一件訂好的工藝品,回來時助理卻腳步匆匆。
車窗緩緩落下來,里面?zhèn)鱽硪坏缆杂行╆幊恋穆曇簦骸霸趺戳???
助理:“里面的人說剛剛李家那位小少爺來過,還買了把琴?!?
車?yán)锏娜吮闶乔貢x,和一般商人不同,他的手段向來狠厲,不給敵人留一點余地。曾經(jīng)圈里人預(yù)他走不長久,因為這樣陰狠的人一旦失勢,敵人絕對會像螞蟥一樣瘋狂涌來將他馬干吃盡,最后骨頭渣子都不剩。
然而狠辣有時候的確是一種立世手段,這種工作風(fēng)格吸引了一批同樣講究效率的人,秦晉從不在薪酬上吝嗇,給足了晉升渠道。
此刻聽到匯報,他突然低低笑出聲來,蒼白的面容有了一絲血色。
助理有些畏懼地咽了下口水,仿佛正在面對一條進(jìn)食前的鯊魚。他很早以前就跟在老板身邊工作,知道有些傳不是空穴來風(fēng)。
秦晉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據(jù)說感情還不錯,當(dāng)年和李相浮一起跑去探險,至今下落不明。李家甩出一張失憶報告,拒絕任何人去打擾。
那樣惡劣又缺少食物淡水的環(huán)境中,不得不令人猜想李相浮究竟有沒有為了活命做出些極端的舉動。
想到這里,助理抿了下干澀的嘴唇……沒有尸體,沒有目擊證人,那時候秦晉的力量還不至于同豪門掰手腕,想要討個公道都難。
今時不同往日,當(dāng)年唯一的幸存者在這時回國,想到老板往日的行事風(fēng)格,助理已經(jīng)能想象到未來那位李家小少爺?shù)谋瘧K命運。
秦晉說話時總是給人不怒自威的錯覺,瞇了瞇眼:“他怎么樣?”
問得沒頭沒腦,助理小心翼翼回道:“聽說瘦了。”
秘書坐在副駕駛座,很會見風(fēng)使舵:“肯定是過得膽戰(zhàn)心驚?!鳖D了頓問:“是不是都瘦脫相了?”
助理特小聲道:“大約……瘦到能出道那種?!?
這都是謙虛的說法,按服務(wù)生的描述,活脫脫就一神顏。
“……”秘書試著補救:“四年了,有些變化也正常?!?
“若說變化最大的,”助理回憶和服務(wù)生的對話:“四年過去,他孩子已經(jīng)六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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