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劉爭,倒也真是夠小心的?!?
林寒放下碗,聲音平淡得聽不出喜怒,“都到這份上了,手握著絕對的優(yōu)勢,居然還不忘玩一手攻心計,想讓我們自亂陣腳?!?
他掃了一眼屋里眾人臉上緊張的神色,繼續(xù)說道:“不過,他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了一點——他太貪了。”
“別說憑我在溫泉村如今的聲望,他們舍不舍得把我交出去。單單是交出糧食這一條,”
林寒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像出鞘的刀鋒,“就等于是斷了所有人的退路!糧食交出去,我們這些人,這個冬天一樣是餓死。不交糧食,抵抗到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們說,大家會怎么選?”
薛良等人聞,緊繃的神經略微一松,眼中也漸漸恢復了些神采。
確實,這選擇題,對于已經被逼到絕路的村民來說,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所以,這事兒,根本不用我們去操心?!?
林寒篤定地一擺手,“他這是在幫我們下定決心呢!”
正如林寒所料,劉爭的通牒非但沒有瓦解溫泉村的抵抗意志,反而像一瓢滾油澆進了本就燃燒的烈火之中,讓所有人都清醒地認識到,除了跟著林寒死戰(zhàn)到底,別無他途。
與此同時,經過一上午的發(fā)酵,林寒昨日派人散播出去的消息——“投奔溫泉村,加入護衛(wèi)隊,管飽飯,能活命!”
——也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徹底傳遍了周邊的王家村、李家村、豐南村、杏嶺等好幾個村落的每一個角落。
求生的欲望是如此強烈,當死亡的威脅近在眼前時,什么鄉(xiāng)土情結,什么族老規(guī)矩,都變得不值一提。
一時間,通往溫泉村的各條田埂小路上,都出現(xiàn)了拖家?guī)Э?、背著簡陋行囊的村民,他們目標明確,腳步雖然踉蹌,眼神卻充滿了對生的渴望和一絲絕望的瘋狂。
豐南村的幾位族老站在村口,看著自己村里越來越多的青壯年,甚至一些半大的小子,都紅著眼睛,頭也不回地朝著溫泉村的方向走去,一個個捶胸頓足,卻又無可奈何。
“攔不住了,攔不住了?。 ?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族老老淚縱橫,聲音悲愴,“這都是要活命??!我們……我們總不能堵著大家的活路吧!”
認清楚形勢后,豐南村的族老和李里正,以及其他幾個村子的頭面人物,再也顧不上面子和昨日在甘家小院撂下的那些狠話,一個個灰頭土臉,如同斗敗的公雞一般,再次趕往溫泉村。
這次,他們沒敢再有絲毫的拿捏姿態(tài),一見到林寒,便紛紛表示愿意接受之前林寒提出的所有條件,帶領全村老小并入溫泉村,唯林寒馬首是瞻,共同抵御即將到來的官府大軍。
有了這幾個村子的整體并入,溫泉村的人口在短短半日之內便如同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
粗略統(tǒng)計下來,單單是十六歲到四十歲的青壯年男子,就直接突破了四百!
整個溫泉村,的人口更是超過了千人。
這股力量,乍一看去,黑壓壓的一片,頗為可觀。
然而林寒心中卻跟明鏡似的。
這些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面黃肌瘦、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的普通農夫,許多人甚至連拿鋤頭的力氣都快沒了。
別說跟訓練有素的官兵對抗,就是跟帖馬山那群土匪硬碰硬,估計也是一觸即潰的貨色。
他們現(xiàn)在最大的作用,不過是壯壯聲勢,給所有絕望的村民一點虛假的信心,順便讓劉爭那老狐貍摸不清溫泉村的虛實罷了。
真正的殺手锏,還得是他手下那一百多名經過初步訓練,并且在帖馬山一戰(zhàn)中見識過血的護衛(wèi)隊。
林寒瞇了瞇眼,心中冷笑。
劉爭以為用一個什么武校尉的名頭就能嚇住他?
那武校尉手下即便真有上千精兵,想要啃下他這塊硬骨頭,也得崩掉幾顆牙!
更何況,那所謂的上千精兵,又能有多少是真的能拉出來打硬仗的?
吃空餉這種事,他可太清楚了。
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哪怕只有一天,他也要把這些新涌入的力量盡可能地組織起來,哪怕只是讓他們學會如何列隊,如何聽從命令,也能在戰(zhàn)場上多一分用處。
就在林寒站在村口,看著源源不斷涌入的人流,飛快地教授著大哥林南該如何布防。
林南疑惑的看向他,詢問道:“你不親自布防嗎?”
“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林寒說道。“僅憑借我們這些人是擋不住官兵的,現(xiàn)在想要翻盤,只能劍走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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