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們看看!口口聲聲為國為民?值幾億的油田股份就賣了5000萬,這是賣國!怕都被他中飽私囊了吧?!卑瓦_維亞港的民黨辦事處內(nèi),胡漢民將剛出版的報紙狠狠扔在桌上。
楊秋和國社崛起后,國內(nèi)民黨勢力幾乎遭遇滅頂之災(zāi),龍濟光更是把民黨大本營的廣州攪得四分五裂,最后引狼入室被蔡濟民率領(lǐng)國防軍來了個兜底。于是他和陳炯明、柏文蔚等人不得不遠遁南洋來巴達維亞寄居。后來陳其美入獄,黃郛等上海民黨要員也陸陸續(xù)續(xù)趕來匯合。
國內(nèi)回不去,他們這些遺老遺少只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南洋,加之早期楊秋要專心解決國內(nèi)和日本麻煩,后來又參加歐戰(zhàn)實在是顧不上這塊,反倒被他們在這里發(fā)展的有聲有色。但這種好日子也要漸漸遠去了,隨著國社率先走出國門,陳果夫為首的急先鋒迅速將國社推行到南洋華人中,白銀危機和蘇門答臘油田都是國社和國內(nèi)資本涌入南洋的先兆,讓他們格外擔(dān)心最后地盤也要被蠶食。
胡漢民最激動,想當(dāng)年他可是孫逸仙的接班人,和大總統(tǒng)寶座就差那么一點,現(xiàn)在全沒希望了。所以一直對楊秋和國社格外仇視,說道:“應(yīng)該聯(lián)系上海,讓章士釗和汪兆銘發(fā)動國會好好問個清楚!”他仗著資格老,所以完全不怕現(xiàn)任民黨主席的章士釗和總務(wù)秘書汪兆銘放在眼里,動不動就直呼其名。
繼續(xù)怒道:“還有李烈鈞,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封了個少將師長就被收買了,連續(xù)7年都缺席代表大會,這還是我們黨人嗎!應(yīng)該撤掉他的委員身份。膺白,你說對不對?”
胡漢民說完后扭頭去看黃郛。這位跟陳其美盛極一時的前滬軍軍長退出軍界后就失勢潦倒。如今在南洋還是靠當(dāng)年黑幫管理苦力那套東西賺點錢。和以前比實在是天差地別,所以心底頗為空落,附和道:“展堂說的不錯。這是個打擊楊秋的機會,不能白白放過?!?
兩人一唱一和大有立刻把楊秋拉下馬,但坐在角落里的陳炯明和柏文蔚卻一不發(fā)。最后前者干脆拍拍屁股:“你們聊著吧,我先回去了,這幾日海軍一直在港外巡游,我去看看船回來沒有。”
“對對對,你們聊。廣州那邊還催我把橡膠運回去呢,這一天幾份電報實在是煩人。”陳炯明一走,柏文蔚也不愿意留了,干脆也借口有事離開。
見兩人相繼離開,胡漢民氣得七竅生煙。破口大罵:“呸!什么東西,還以為是都督呢?膺白,你看看這些人。還有些當(dāng)年的樣子嗎?都要學(xué)孫逸仙那樣。帶個日本婊子躲在夏威夷當(dāng)縮頭烏龜嗎?”
聽他越說越難聽,黃郛連忙拉住他嘆口氣:“算了展堂。競存和烈武也是想圖個太平。他們一個搞船運,一個搞橡膠也不容易,這些年要不是靠他倆提供資金,我們能不能立足還難說呢。”
“不就是點錢嘛!他楊秋揮揮手就把幾億賤賣了,難道我們連說都說不得?這還是共和嗎?我看章太炎和汪兆銘一個比一個窩囊,這么多年連多拿幾個國會席位都辦不到,要是英士和漁夫還在,我們怎么會淪落到有國難回的地步!”
胡漢民怒氣難消,拿起桌上的報紙摔在地上狠狠踩上幾腳。這種孩子脾氣讓黃郛暗暗冷笑,就這氣度還天天做美夢想當(dāng)民黨主席扳倒楊秋?這不是玩笑嘛。于是岔開話題道:“對了,說起英士兄差點忘了大事。再有三個月英士兄就要出獄,聽說他在獄中還被人打折一條腿。哎,總算是兄弟一場,你我回趟上海接接吧。”
孫逸仙避居夏威夷,黃克強和宋教仁身隕,譚人鳳、居正都當(dāng)起寓公,李烈鈞不管,章太炎和汪兆銘又被他視為無能,反倒是出任水利部長的廖仲秋突然成了民黨新旗幟,這讓胡漢民格外氣憤。可他自知勢單力孤,所以陳其美這顆大樹還是要拉住的,不管怎么說他侄子陳果夫是國社秘書,陳立夫又在教育處任公派留學(xué)辦公室主任,手里還是有點權(quán)的,所以點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兩人聊了會陳其美出獄該怎么辦后,各自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可才走到門口就見兩個洋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位身材瘦瘦,留著兩撇小胡子。還有一位梳著分頭,鼻梁微微歪斜的男子相隨。留著胡子的洋人男子見到兩人,彎腰行了個禮自我介紹:“請容許我介紹。馬林,荷蘭人。這位是維經(jīng)斯基同志,蘇聯(lián)人?!?
如果說荷蘭人還不意外的話,那么蘇聯(lián)人和同志兩個詞就讓胡漢民和黃郛都呆住了,對視中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詫異。中俄這點事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楊秋當(dāng)初可沒少把俄國往死里整。即便俄國變成蘇俄,但至今葉尼塞河以東都是他們的禁區(qū),也就日本人在鄂霍次克海附近畫了點勢力圈采礦。
兩人正想著要對付楊秋,馬林和維經(jīng)斯基就突然出現(xiàn)......這算什么意思?胡漢民想了半天,最后慢慢伸出手:“歡迎兩位,不知來巴達維亞有何貴干?”
“我們希望兩位能幫忙,向華人購買一些糧食?!本S經(jīng)斯基越過馬林,道出來意后眼角卻瞄向后者,繼續(xù)說道:“我們急切需要全世界朋友的幫助?!?
“朋友......。”胡漢民咀嚼著這兩個字,將兩人請到室內(nèi)。
馬林和維經(jīng)斯基突然造訪胡漢民和民黨巴達維亞分部,為本就因為國社和民國資本涌入開始變得混亂的南洋地區(qū)再添幾分詭異。
但楊秋還沒空管南洋上空的細微變化,他正在德國尋找最后一塊工業(yè)拼圖,以便繼續(xù)推動笨鳥先飛政策。
抵達柏林后第二天,就傳來著名的啤酒罐暴動消息,大街小巷的警察和軍隊讓苦難中德國愈加動蕩。由于啤酒罐暴動,興登堡總統(tǒng)不得不推遲接見楊秋。而隨行的中央警衛(wèi)團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不僅包下飯店整個樓面,還設(shè)立大量暗哨確保萬無一失。
站在窗口,望著一輛輛滿載士兵駛過的軍車。楊秋很有種立刻去慕尼黑看看的沖動。但他知道這是妄想,現(xiàn)在身份不同了,就算想警衛(wèi)團也不會讓他去現(xiàn)在德國最亂的地方。但反過來說。啤酒罐暴動其實也沒必要多說,何況他對納粹沒好感。不過此事也提醒他,時間越來越近了!此次事件對納粹既是損失也是幫助,由于事后大量納粹被捕,加之牽連魯?shù)堑婪蛩员粓蠹埓笏龄秩荆L乩蘸图{粹黨也因此一舉成名,正式宣布希特勒進入公眾視野!
由于動亂警衛(wèi)團不準他離開酒店,所以他只能拿起書消遣時間。才翻兩頁,敲門聲響了起來。美女秘書嚴玉秋帶著從法國趕來的王正廷步入房間。讓他微微驚訝的是,除王正廷外,身后居然還跟著一位頭發(fā)花白。戴著眼鏡神態(tài)疲倦的老人。
“特勞恩閣下!”
等看清楚老人的面貌后。楊秋豁然而起。足足9年不見,特勞恩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不僅看上去蒼老很多,戴上眼鏡,而且當(dāng)年擔(dān)任駐華公使的氣質(zhì)也全部消失,有些發(fā)白的衣角說明,他這些年過的非常不如意。
能再次見到楊秋,特勞恩也非常高興。雖然兩人過節(jié)頗多,但當(dāng)初在中國時楊秋也的確挺照顧他,尤其是歐戰(zhàn)爆發(fā)后他們這些旅華外交官都被專門送至美國,很多人前往南美,他則搭乘美國貨船冒險回到德國。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隨后中國就參戰(zhàn)了,而且還加入了英法一方,所以他這位前駐華公使受到鄙夷,逐漸被同事排擠不得不與17年底正式辭職。但由于德國戰(zhàn)敗國內(nèi)動蕩,這些年只能依靠積蓄艱難度日,如果不是王正廷來找他,或許過一段時間就會和大多數(shù)德國中產(chǎn)家庭一樣,前往美國尋找機會。
“特勞恩閣下,您......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面對楊秋的關(guān)懷,特勞恩倒是很灑脫的推推眼鏡,看看漂亮的嚴玉秋笑道:“一定沒您那樣好?!?
“呵呵.......。”
嚴玉秋不懂德語,但女人的直覺讓她感覺特勞恩在拿自己取笑楊秋,臉頰紅紅的關(guān)門退了出去。王正廷在法國也選修了德語,楊秋本身德語不錯,所以三人都不需要翻譯就能流利對話。
其實特勞恩人不錯,在華時雖然不乏賺點小便宜,但比起那些鼻孔朝天英國人矜矜業(yè)業(yè)很多。從通氣管交換后來的磺胺、船隊交付,說服青島要塞投降等等既幫了楊秋,又幫德國拿到急需的技術(shù)。尤其是磺胺和通氣管技術(shù)幫了很大的忙,德軍傷員的感染死亡率比歷史上減少3成,潛艇擊沉商船數(shù)量是平行世界的1.4倍!但德國的敵人實在是太強,尤其是暗暗資助的美國,更是將德國資源不足,縱深狹小的問題百倍放大,最終因為內(nèi)憂外患才不得不簽署恥辱的巴黎和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