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靜靜注視著蘇嘉,過了片刻,笑說,“那行——怎么樣,這房子我?guī)湍闶帐暗眠€行吧?”
“比我過去還要干凈?!碧K嘉也微微一笑。
“媽媽,媽媽這是你!”蘇迎晨稚氣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三人都朝蘇迎晨看去,卻見她坐在地上,面前的抽屜大敞著,手里正拿著一副素描。
蘇嘉呼吸陡然一滯,她飛快走上前去,蹲下|身從蘇迎晨手里接過畫——那是,二人去明陵市旅游的時候,傅寧硯為她畫的。
“晨晨怎么知道一定是媽媽,或許……或許是其他跟媽媽長得像的人呢?”
蘇迎晨搖頭,指了指畫中人的眼睛,“這是媽媽的眼睛呀。”
蘇嘉頓時一直恍惚,想起當(dāng)時齊樹說的一番話,“這樣的眼睛,也只有熱戀中的男人才畫得出來”,她當(dāng)時以為傅寧硯是透過她在畫謝澤雅……原來……原來……
蘇嘉突然伸手,將蘇迎晨連同她手里的畫,緊緊地,緊緊地抱進(jìn)懷里。
——
明陵市占盡了江南j□j,河水悠悠,一路的夭桃秾李。
蘇迎晨坐在晃晃悠悠的烏篷船上,看著底下的河水,咯咯直笑,“媽媽我看到魚了!好大的魚,紅色的呢!”
老船家被蘇迎晨逗樂了,“我下去撈上來給你吃你要不要?”
蘇迎晨連忙搖頭,“魚兒肯定很疼,我不吃?!?
船家哈哈一笑,一邊搖著槳一邊問蘇嘉:“你們是過來旅游的?”
“不是!”蘇迎晨搶著回答,“是來找爸爸的!”
“哦?你爸爸在哪兒?”
蘇迎晨指了指對面,“在山上呢!”
蘇嘉撲哧一笑,“小孩子鬧騰,船家?guī)煾的銊e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小姑娘口齒伶俐,幾歲了?”
“下半年滿四歲?!?
“那很聰明,了不起啊。”
蘇嘉不由微笑,“就是越大越調(diào)皮了?!?
“調(diào)皮才好啊,調(diào)皮才有精神?!?
船家又搖了幾槳,船到了渡口。蘇嘉給了錢,抱著蘇迎晨下了船,沿著眼前的路往山上走去。走了幾步,突然聽見船家放亮了嗓子唱起了民歌。
蘇嘉思緒不自覺飄遠(yuǎn),想到了在明陵市那晚,也是這樣晃晃蕩蕩的烏篷船,河上蕩著歌聲,沿河十里的火樹銀花,河水瀲滟,水聲潺潺,仿佛一支久遠(yuǎn)古老的歌謠。
她牽著蘇迎晨小小軟軟的手,沿著干凈的石板階拾級而上。兩旁參天古木郁郁蒼蒼,一眼望去薄霧繚繞,山上的菩提寺里間或響起祈福撞鐘的聲音,整個天地都顯得岑寂而遼闊。
兩人走一陣,歇一陣,也不著急,這樣不緊不慢地走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正殿前面。
上一次來,她說,**太多,求人不如求己。如今卻在大殿的蒲團(tuán)上恭敬跪下,認(rèn)認(rèn)真真磕了三個頭。
晨光照進(jìn)大殿里,空氣中浮蕩著金色的微塵。
她在心中虔誠默念:“但求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
蘇迎晨尚不理解這些,卻也學(xué)著她的模樣,雙手合十,跪在蒲團(tuán)之上,一團(tuán)稚氣的臉上真誠謙恭,而又單純無邪。
拜完之后,蘇嘉牽起蘇迎晨,去捐了香火。
走出殿外,便看見兩側(cè)的樹影之下,日光從葉間漏下點點的光斑,蘇嘉不由抬眼靜靜看著頂上森然的樹木。
突然,蘇迎晨勾了勾她的手指,“媽媽,傅叔叔來了?!?
蘇嘉呼吸頓時一滯,低頭看著前方的石階。
稀薄的霧氣中,那人身影修長,面容俊朗,臉上帶笑,眼睛深邃狹長,便如冬夜深海,一眼望去,卻又仿佛含著萬頃溫和的微光。
他就這樣,不疾不徐,沿著一級一級的干凈的石階,在她的注視中緩緩走上來。
殿后的鐘陡然敲了一聲,悠遠(yuǎn)的鐘聲頓時一陣一陣回蕩,蕩開了山嵐薄霧,似乎傳到了遙遠(yuǎn)的天邊,也傳到了她正在漲潮的心里。
鐘聲停息之時,他腳步一頓,停在了她面前,時光一瞬間靜止,他含笑的目光深邃專注而深情,仿佛要將她靈魂一眼看穿。
“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到了寫結(jié)局的時候,都會使勁地卡一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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