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梓良神色安然,沒有絲毫動靜。
蘇嘉又拍了拍,聲音微微抬高一分,“師傅?”
陳梓良仍然沒有反應(yīng)。
一陣寒意頓時從腳底升起,飛快往上蔓延,蘇嘉臉色霎時變得煞白,僵直站了片刻,她顫抖地伸出兩根手指,探到陳梓良鼻前……
蘇嘉不知道這漫長的幾秒鐘是如何度過的,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大叫一聲,癱倒在床邊,從胸腔里爆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黎昕聽見動靜,飛快跑進房間里,見到房里場景,卻不由踉蹌退后一步,“嘉,嘉,師傅他……”
回應(yīng)他的是壓抑而越發(fā)激烈的哭聲。
已有更多的演員圍了過來,也都站在門口,躊躇不敢往前。
黎昕站了片刻,邁著僵直的腿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走到近前,他“噗通”一聲,重重跪了下去……
站在門口的人,見此情景,也都不約而同屈膝跪下。
一時之間,天地肅穆,唯有蘇嘉沉痛的哭聲,在空曠的房間里,一陣一陣回蕩……
——
傅寧硯再見到蘇嘉,是在陳梓良的追悼會上。偌大的靈堂里堆滿了業(yè)內(nèi)名人前來吊唁追贈的花圈,她穿一身黑衣,頭發(fā)挽了起來,胸口別著一朵白花,她臉上蒼白,眼神沉痛,表情卻是克制。
傅寧硯沒過去,只讓鐘凱送了花圈,便離開靈堂,一個人靜悄悄到了劇院的院子。
庭院深深,枯葉蕭索,唯有角落的一棵松樹,綠意森森。
他站立良久,突然屈膝跪下,向著書房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老先生,晚生行事荒唐,事到如今,迷途已遠。晚生不苛求原諒,只希望老先生保佑嘉順?biāo)炱桨?。她生性至善至純,本不該遭遇此劫?!?
他起身,靜立片刻,轉(zhuǎn)身離開了劇院。
一出去陽光燦爛,他迎著日頭看了許久,視線之內(nèi),一片灼白。
——
從陳梓良逝世直到下葬,崇城都是晴天,溫度一日高過一日。下葬后的第二天,卻開始下雨。
沉痛過后,蘇嘉方有心情整理遺物。窗外雨聲潺潺,書房之內(nèi),仍舊留著過往的氣息,仿佛陳梓良仍然還在這屋里,靜靜看書喝茶。
蘇嘉和黎昕只埋頭看著文件,誰都不說話。
黎昕打開抽屜,便看見了里面堆疊整齊的信封,按照月份,一疊一疊扎著。
“這是我在德國時,給師傅寫的信?!崩桕繂≈曇粽f。
蘇嘉也與陳梓良通過信,他文如其人,書信文采斐然,語精煉字字珠璣。
她不由眼眶一紅,“師傅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所以非讓我元宵晚上讀完《入蜀記》,如果我推脫不肯讀,他心愿未了,是不是就……”
“嘉,你別亂想?!?
“師傅最后一句話,是勸我惜福珍重,這分明就是道別,可我竟然沒有聽出來,我……”
老人在最后的時間里,仍然在寬慰她,為她做盡打算。
黎昕走上前,攏住蘇嘉的肩,“師傅走的時候很安詳,沒有遭任何罪。你要想,比起困在輪椅里,師傅或許更愿意如此。他生前身后,都無愧天地人心,嘉,你別太難過?!?
蘇嘉哽咽著,攀著黎昕的肩靜靜哭了一陣,方才點了點頭。
思緒如潮,卻漸漸在心里做了打算:她要去見謝澤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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