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剛才光顧著爭論,根本沒注意到章時年的到來,此時突然看劉越這動作,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竟然是章時年和陳安修站在那里,她咬咬嘴唇,頓時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一直以來,她對二叔家都不太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說看不大上,雖然不會像對三叔家那么明顯,但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所以當著那家人,尤其是和她一向不對盤的陳安修的面下不來臺,這讓她根本無法接受。
但她心里也抱著一絲僥幸,或許陳安修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畢竟兩桌不挨著,她說話聲也小,如果陳安修真知道,就憑兩人現(xiàn)在的關系,他早就過來冷嘲熱諷了。
不過章時年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這個自稱什么總監(jiān)助理的人對他那么尊敬?要說她真對章時年的身份一點懷疑都沒有也不可能,她不是那么沒眼力勁的人,章時年還把陳天意和李文文送到了那么好的單位,可是他們家的人那么不給自己臉面,買點東西都要推三阻四的,難道她要還要笑臉相迎不可?那得看看季家什么分量,如果真有四叔家那本事,她就是彎彎腰能如何,可現(xiàn)在的情況是估摸著季家太大的本事也沒有。
不過眼前的情況不由人,劉雪的腦子轉得飛快,現(xiàn)在不管章時年是什么身份,但他和眼前這個總監(jiān)助理相識是一定的,或許能借借章時年的力,讓接下來的事情好處理些。
想到這里,劉雪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過身來,笑容重新掛上,任誰都看出她這是要和章時年說話。
但近在咫尺的章時年就像沒看到她一樣,一絲眼光都沒施舍,只對劉越輕微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很多時候無視要比任何話語都讓人難堪,他這行為無疑當眾甩了劉雪一記耳光。
劉雪畢竟年紀還輕點,自尊心不是一點都沒有,她的臉轟地一下當場就紅了,眼淚都眼眶里轉了轉,牙齒止不住地顫抖,嘴唇都快咬出血來了,她站了一會,突然抓起手邊的包就要往外走,服務生客氣地攔住她說,“女士,這是您的賬單,麻煩您結一下?!?
劉雪氣得又返回來,重重地拉開椅子坐下去,胳膊不小心掃到桌面上滿滿當當放置的盤子,當場就有兩三個盤子叮叮當當落在地面上,火鍋廳這里的地面上沒鋪地毯,盤子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動靜就有點大,其他正在吃飯的人受到打擾,紛紛投以譴責的目光,這讓劉雪更是怒火中燒。
劉越也看出了問題,但他肯定不敢問章時年,就悄悄給陳安修遞送個疑問的眼神,后者不是很明顯的搖搖頭,劉越也不再繼續(xù)問。
劉雪同來的兩個女伴和她并不熟悉,只是在做直銷生意的時候剛認識的,說是以后可以互相幫忙,今天是劉雪主動說是請客,點的這些菜很大一部分又是劉雪說好要打包回家的,她們是看出劉雪這里有問題了,但也不會傻地主動付錢,這一桌可不便宜,誰知道錢出去了,還能不能要回來,她們兩個提出要走,劉雪一看這情況,也顧不上傷心了,趕緊拖住她們兩個,想要平攤。
做他們那種直銷生意的,脾氣太好的也賺不來錢,所以這兩個女人也不是善茬,三個人當場就要廝打起來,互相罵罵咧咧的,一改方才吃飯時姐姐妹妹好的架勢。
陳安修再不待見劉雪,怎么也不好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被人打了,他上前一步想阻止,章時年拖住他的手臂,笑道,“怎么,不去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們?”
“可是……”他示意劉雪那里。
“酒店里會有人過來處理的。”劉越如果真的連這點應對都沒有,在君雅做到總監(jiān)助理就是他的上限了。
劉越顯然也不想給章時年留下壞印象,立刻讓人上前拉開,客客氣氣但不容拒絕地把三個人請到餐廳旁邊附設的會客室去了。
工程部那桌上的人也都注意到章時年了,畢竟這樣一個人還挺難讓人忽略的,大家知道周遠和陳安修的關系好,剛才又見周遠出過聲,這時就有人低聲問他,“這人是誰???”
“陳哥的一個朋友?!闭珀惏残迲岩傻模苓h還確實不知道這兩人的真正關系,劉波曾經是告訴過他,但這種事情劉波對外人說起總有點別扭,表達就拐拐彎彎的,偏周遠就是個直腸子,從來就沒往這方面去懷疑,結果就是雙方都以為明白了彼此,其實兩人的腦電波從來就沒同步過。
“看起來好像挺有錢的。”這是關平的結論,他們這些人在酒店里工作時間長了,形形j□j的人見得多了,眼力勁還是有點的,不敢說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人家多少身家,但有錢沒錢他們心里還是有個概念的。
周遠把一盤子牛肉片倒進去,招呼大家快吃的同時,又說,“可不是有錢嗎?住在月塘區(qū)那邊,嫂子應該認識,她就負責清理章先生現(xiàn)在住的那房子?!?
桌上眾人小小吸口氣,在座的大部分人一年的工資都不夠去月塘區(qū)住一晚上的,這就是差距。
“陳哥怎么認識這么有錢的人的?”
周遠撈點牛肉片上來,蘸醬料吃一口,砸吧砸吧嘴繼續(xù),“我記得章先生三年前住的也是那個房子。”大概是特別喜歡那個房子吧,兩次來都同一個,“當時韓總監(jiān)給陳哥找個工作,去給人當了兩個月的助理,你們還有印象吧?就是這位章先生,估計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今天坐在這里吃飯的都是陳安修的老同事,他們對此當然還有印象,當年陳安修回來后不久,出了夏菲那事,他就被迫辭職了。
關平一拍桌子說,“說到這個,我也有印象,應該就是這位章先生,當年走的時候給我們家那口子不少小費,可把她高興壞了,有段時間你們嫂子沒事就在家跟我嘮叨,那個章先生多么大方,人說話很和善,生活習慣也好,住過的房子從來不跟暴發(fā)戶一樣,弄成個豬窩,人走后,花上一兩天都不能恢復原樣。你們是不知道把人夸的一個天上有地下無的,我差點被便貶到地底去了?!币皇菍ψ约豪掀抛銐蛐湃危饴犇切┰?,真以為她打算向外發(fā)展了,不過一想起那段往事,還真點頭大,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老婆把別的男人夸出個花來。
大家對他的遭遇報以同情的哄笑聲。
關平曾經一度還憤憤不平,總以為自己老婆夸大其實,但現(xiàn)在看著和陳安修一道走過來的男人,他心里無望地嘆口氣,輸給這樣一個男人,好像也沒什么委屈的。隱隱的,還有種,能被拿來和這樣一個男人比較也是種光榮的怪異感。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的心理了。
剛才雖然有小聲地討論過這個人,羨慕,嫉妒的都有,但真等人過來了,大家就拘謹起來了,沒辦法,好像就不是同一國的人,人即使再平和,再放低身架,可有些氣場是沒法改變的。
周遠算是見章時年次數(shù)比較多的,但即使這樣,他也沒法對著章時年平靜自然地說話。
陳安修給彼此做過介紹后,見章時年沒有走的打算,就在自己旁邊添了張椅子,關平識趣地往邊上靠靠,桌上的人該吃吃,該喝喝,但桌上的氣氛真的就比剛才平靜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