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快點,再墨跡,過去吃晚飯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他大伯,咱爹不在,你就是家里的大長輩,你不去,他們還真開席不成?”
他們這家人好不容易收拾整齊呢,正要出門,就遇到劉雪背著一個大包從外面回來,見他們這架勢就問道,“爸媽,你們不會也要去二叔家吧?”
李文彩回道,“是啊,帶著睿哲吃酒席去。你去不去?”
“媽,我還以為你不去呢,那么荒唐的事情,也不知道二叔二嬸怎么想的。我是不打算去的,有這時間還不如多出去找倆客戶呢?!?
李文彩雖然自己在家剛吼了一頓,但對劉雪這態(tài)度也不怎么贊同,“你和天齊現(xiàn)在是分出去過了,你們要是不打算和你二叔那邊走動了,就不去。我們年紀大了,也管不了你們?!?
劉雪剛在家里和陳天齊吵了一架,本來想來這里尋求支援的,聽婆婆也這么說,當下更不樂意了,賭氣回嘴道,“不走就不走,一群沒水平的鄉(xiāng)下人。”
她說這句話說地順口,根本沒留意到把自己的公公也算進去了,陳建明不悅地開口道,“行,小劉,你別去了,在家里看著睿哲吧?!?
李文彩也覺得自己這兒媳婦說話實在沒分寸,論說話做人,真是連趙小涵的一分都比不上,特別是自從做什么代理賺錢后,更不大把他們二老放在眼里,在他們面前,指著天齊的鼻子想罵就罵,但這世上也沒后悔藥吃,兒子和趙小涵已經(jīng)離婚了,她順著陳建明的意思把懷里的孫子交給劉雪,兩個老的自己去了。
劉雪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只覺得他們大驚小怪,她把兒子抱回屋,又給陳天齊打電話,“我告訴你陳天齊,你今天如果敢去陳安修那里,咱們就離婚,我說真……嘟嘟……”
沒等她說完,陳天齊直接把電話掛了,劉雪氣得拿起自己的手機就想摔到墻上,總算及時想起這是她剛買的蘋果,于是放下,把自己的兒子抱過來放在膝蓋上,“睿哲,你長大后可別跟你爸爸一樣沒良心,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嗎?我辛辛苦苦賺錢容易嗎?一個兩個都不領情?!?
想想陳安修那不知所謂的婚禮,不去是不好,去了又是錢。那家人是過地還行,但就一鄉(xiāng)下人,沒關系沒路子,有點事也給他們家?guī)筒簧鲜裁疵?,走動那么勤也是浪費。有那個錢還不如給天藍買條好點的裙子呢,四叔和四嬸那是什么人家,關系搞好了,將來的好處少不了他們家的,不如下午就去學??纯刺焖{吧,再給她買點零食和營養(yǎng)品,最近都在軍訓呢,一定很累。
*
陳爸爸和季家老爺子還有家里的男人們在另外一屋喝茶下棋,這眼看著就是十二點了,還不見大哥一家人,他去里屋把陳媽媽叫到院子里說道,“這馬上就到開席的時間了,大哥他們還沒來啊?!?
“我出去接了兩遍都沒來,估計是不來了?!?
“要不我再打個電話問問?”
“問什么問,人家還以為你逼著人家來呢,不來算了,三叔那邊的菜都陸續(xù)出鍋了,你讓一屋子的人干看著等他啊?”
“也是,不來就不來吧,你去把小章買的煙酒都拿出來放桌上,我去和大家說洗手準備開席?!?
“行?!标悑寢尰匚莺傲颂煊晏烨绾退坏廊e的屋里把酒和煙搬出來。
柴秋霞和陳建紅他們作為半個主人,也幫著抬桌子,搬凳子,準備上菜,今天的太陽很好,院子里又敞亮,大家決定在院子里擺三桌,季家二老,林家二老,陳爸陳媽,林長寧陸江遠,季方平和季方南他們坐了第一桌,陳安修的二舅和舅媽還有姑姑嬸子叔叔他們坐了第二桌,第三桌是天雨天晴和季君恒他們這些小輩的。都是從小飯館里搬過來的,可以坐十五個的大圓桌,三桌坐這些人綽綽有余。
一開始照例是幾個爽口小涼菜,隨后各色上好的海鮮和大菜輪番上,每人一個海參盅是必須的,每張桌子的中間都擺著一條很大的澆汁大黃魚。
按說這里無論年紀還是輩分都是林家老爺子最大,這開席的話就是要他來說的,但他怕自己講不好,提前推拒了,順次下來就是季家老爺子了。
季仲杰身居高位多年,但軍旅出身的他并沒有夸夸其他的習慣,簡意賅地表達了長輩對新人的祝福和希望,最后說,“他們兩個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提議咱們一起來敬他們一杯。”
陳安修和章時年也坐在第一桌上,聽老爺子這么說,先起身,不過章時年起身的時候,手臂不小心掃到陳安修的杯子里的酒,這樣原本就不多的酒又灑出來一大半,陳安修杯子里的酒就只剩下一個杯底了。
這一杯喝完之后,季仲杰宣布開席。
陳建明就是在大家開席后不久來的,他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大家已經(jīng)吃上了,心里就有點不高興,不過他也沒選擇在這個場合下發(fā)作,只是臉面上能看出來點不喜。
陳爸爸見到倒是很驚喜,“大哥。”過來拉他到第一桌上去坐,那桌上還有一個空位置,柴秋霞她們就過來拉著李文彩到第二張桌上坐了。
位置自然不是陳建明想象中的上位,但他想著自己沒來弟弟都給他留第一桌的位置,想著應該也是敬重他的,看看桌上的菜,再看看這酒水,心里稍稍釋然。
自家做的菜,除了保證干凈,每盤的分量也是十足的,三爺爺?shù)氖炙囉謽O出色,所以即使是季家這幫見過大場面的,也沒什么不滿意的。
大家肚子里墊點東西就到了新人敬酒的環(huán)節(jié)了,陳天雨和季君恒今天算是充當了伴郎的角色,陳安修和章時年敬酒的時候,兩個人就跟在后面倒酒,不過人陳天雨那瓶酒里都是白開水,兄弟兩個一搭一唱,配合默契,季君恒這邊就不一樣了,他也不知道是真實心,還是真無意,給章時年的酒一點不摻假不說,還杯杯滿地就差溢出來。章時年淡淡地掃了他好幾眼,他一律回報無辜的笑容。
最先敬的是林家和季家二老,他們年紀大了,就稍稍示意了一下,第三杯敬的陳爸陳媽。
陳安修剛走到他們面前喊了一聲,“爸媽?!?
陳媽媽的眼淚一下子沒管住,嘩地就下來了。
陳爸爸手忙腳亂地說,“你看你,你看你,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啊?!?
陳安修也從桌上抽了張紙巾遞過去,陳媽媽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看,但眼淚一出來就收不住了,她這些天面上跟沒事人一樣忙進忙出,籌備婚禮,但心里一點也不好受,兒子沒結婚的時候,她著急,終于等到兒子結婚了,又覺得剜心一樣。
陳爸陳媽今天穿的衣服都是章時年連著他們的一起定的,為了今天的婚禮,陳媽還特意去染了頭發(fā),這一打扮,人看著就年輕了很多,但畢竟也是五十多的人了,臉上的皺紋是怎么蓋不住了,陳安修把手里的酒杯暫時交給章時年,摟著陳媽媽的肩膀說,“媽,我是你兒子,我不是說過,我這輩子賴定了你和爸爸,你們就是趕我走,我也不走嗎?結了婚當然也不走,天天在你眼前晃,晃到你眼暈?!?
坐在陳媽媽下位的林長寧微微垂下頭,攥著筷子的手指一直在發(fā)抖,他告訴自己不能妒忌,姐姐姐夫養(yǎng)大了壯壯,壯壯孝敬他們是最正常不過的,但他控制不住地妒忌,壯壯是他的兒子,壯壯是他生的兒子。不,林長寧能相認你就該就滿足了,應該滿足了,如果當年姐姐不要,壯壯養(yǎng)在別人家,說不定連現(xiàn)在相認的機會都沒有,應該滿足了。
“長寧……”陸江遠察覺到他的異常,小聲喚他一聲。
林長寧恍然,放下筷子,握成拳頭的雙手放在膝蓋上。
陸江遠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明明此時太陽正好,長寧的手卻是冰涼冰涼的。
這邊陳媽媽已經(jīng)被陳安修逗地破涕為笑了,捶他肩膀說,“都結婚的人了還沒個正經(jīng)。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也不怕被人笑話。”說完又幫他仔細整了整衣領,掃了掃肩膀那里。
陳爸爸舉起酒杯說,“別理你媽,又哭又笑的,小章,今天咱爺倆喝一杯?!?
陳安修對著陳爸爸嘿嘿笑,陳爸爸靠近點借著碰杯,附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早就看出你喝的是白開水了,你還以為能瞞過我?我都不和你喝?!?
陳爸爸又和章時年碰碰,一口喝干,兩個人默契地亮亮杯底,陳爸爸拍拍章時年的肩膀大笑說,“還是小章合我心意,老大哥有個好兒子啊?!?
季仲杰聞笑道,“現(xiàn)在也是你們的了?!?
“對,也是我們的,只當我們兩家都多了個兒子,這是好事,好事?!?
下面就是林長寧和陸江遠,陳建明此時也還疑惑了一下,林長寧這個小舅坐這張桌子已然有點說不過去,怎么林長寧邊上這個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人也坐在這張桌上,看這位置也不是章時年那邊的親戚,可他確定也不是林家和陳家的親戚,腦子里沒有這么一號人。
“小舅?!标惏残拊谌饲爸荒芊Q呼林長寧為小舅。
還真是他自己提出的,先前壯壯在人前也這樣喚過他不少次,但獨獨這次,他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承受這稱呼,他手里端著酒杯,嘴唇哆嗦了一下沒說出話來,他也舍不得,可是他哭不出來。
也許父子之間真的有某種感應,陳安修傾身過去,在林長寧耳邊,很小聲地喊了一聲,“爸爸?!?
就這么一聲,除了他們兩個,別人甚至都沒聽到的稱呼,林長寧的眼角一下子就濕潤了,他強自鎮(zhèn)定下來,抬頭對一雙新人笑道,“以后的路要靠你們相互扶持著走了,要懂得互敬互愛,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謝謝你,小舅?!?
章時年也跟著喊了一聲小舅,這還是他第一次改變對林長寧的稱呼。
林長寧也是一口干盡。
“陸叔?”陳安修來到陸江遠身前。
陸江遠坦然地接受這稱呼,“安修,新婚快樂?!?
“謝謝你,陸叔?!?
陸江遠大力地拍拍他的肩膀,這是他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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