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綿里藏針,僅僅半個小時的時間,兩個人已經(jīng)不知道交鋒過多少次了,最后在章時年十分從容和陸江遠(yuǎn)極度郁卒的情況下結(jié)束,但陸江遠(yuǎn)也不算一無所獲,起碼知道陳安修生日那天全家一起吃飯的事情。
“陸先生,沒其他的事情,恕我先行一步?!?
陸江遠(yuǎn)抬頭,目色深幽,“你請便?!闭聲r年不走的話,他就走人了,再和這個人共處一室,他不知道自己的風(fēng)度還能維持多久。
章時年點(diǎn)點(diǎn)頭,平靜起身離開,他的分寸掌握地十分恰當(dāng),既能把人氣到內(nèi)傷,又不至于當(dāng)場發(fā)作,畢竟他現(xiàn)在還沒想和陸江遠(yuǎn)翻臉。一直走到門外,他的嘴角才緩緩綻開一抹清淡的笑意,不張揚(yáng),但絕對欠揍的那種。
抬手看看時間,章時年給陳安修打個電話,讓他不要等門,自己先睡,正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樓下一個不算陌生的人影映入眼簾,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是陳天雨,他好像喝醉了,他旁邊的那個男人,手指落在他唇邊,這可不像是單純的朋友關(guān)系。
這是紀(jì)思遠(yuǎn)的地方,章時年多少知道一點(diǎn),這里雖然算不上是同志酒吧,但有同性嗜好的人也不少,像陳天雨這種帶有點(diǎn)壞小子氣質(zhì)的年輕男孩絕對夠搶手,他竟然敢在這里放任自己喝成這樣。
雖然和陳天雨有點(diǎn)不對頭,但這人是安修疼愛的弟弟,章時年少不得也要照顧一二,“起來,回家了?!弊叩亟耍@人身上的酒氣更濃。
陳天雨攤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進(jìn)入辦昏睡狀態(tài),被章時年踢了兩下,勉強(qiáng)睜開眼睛說,“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這個回家再說?!闭聲r年伸手去拉他。
陳天雨揮開他的手,“不用你管?!?
這時原本坐在陳天雨旁邊,年紀(jì)稍長,隱隱帶有黑暗氣質(zhì)的男人也站起身說,“先生,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章時年根本不搭理他,伸手把陳天雨從沙發(fā)上拖起來,后面那人抬手想搭章時年的肩膀,可還沒碰到的呢,就被章時年手肘后撤,擊上心窩,那人吃痛捂住胸口,知道今天遇到行家,也不多做糾纏,笑笑舉手,退后兩步,但眼神落到陳天雨的背上卻滿是不甘心。
陳天雨腦袋昏昏沉沉的,知道旁邊的人是章時年,他動手推了兩把沒推開,“不用你多管閑事?!?
章時年對他可沒有對陳安修的耐心,“如果不是因?yàn)榘残?,我絕對會把你丟在這里?!?
陳天雨“切”了一聲。對這個搶走他哥哥的男人,一千一萬個沒有好感。
章時年把人扔在后車座上帶上山,陳安修已經(jīng)睡下一會了,聽到門外有聲音,披件衣服又爬起來,“望望,你怎么喝成這樣?”
“哥,哥……”陳天雨推開章時年的攙扶,跌跌撞撞撲到陳安修的懷里。
幸虧陳安修體力還不錯,換成一般人被這么一米八的醉鬼一撲,非躺在地上不可。
“哥……”陳天雨抱著陳安修的脖子說話。
陳安修微微側(cè)臉,躲開他滿嘴的酒氣,來回扇氣,“望望,你到底喝了多少?”他光聞著這酒氣,腦袋都一陣迷糊。
章時年要過來幫忙,陳天雨還不讓,一個勁兒的往陳安修懷里鉆。
陳安修抓住他肩膀,扶他站穩(wěn),無奈地對章時年說,“望望醉成這樣,肯定不能讓他回家住,媽媽知道又要罵他,你今晚先回去吧。”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章時年走近一步,親親他的額頭說,“早點(diǎn)睡,別太累了?!?
陳天雨全部體重壓在陳安修身上,隔開兩人。
章時年走后,陳安修扶著人進(jìn)屋躺下,陳天雨還抱著他不放,他搓搓手指,捏住身下人的鼻子說,“放手,起來洗澡?!本蛻{剛才那手耍賴的本事,他就知道這人沒醉死,起碼的神智還有。
“不洗,天太冷了。”
陳安修扒開他的手,找出自己的一套睡衣扔給他,“不洗澡就睡地上。”
“真是的,一天不洗又不會死人?!标愄煊赅洁煲宦?,搖搖晃晃起身,他絕對相信他大哥說得出做得到,他以前就有好多次不洗澡上床,睡著睡著,半夜被踹到地上的經(jīng)歷。
陳安修看他那凌亂的腳步,還算有良心在后面地補(bǔ)了一句,“摔在浴室里起不來的話喊我?!?
好的不靈壞的靈,陳天雨真就在浴室里滑了一腳,進(jìn)去的時候是搖搖晃晃的,出來的時是一瘸一拐的。
“還真的摔了啊?!标惏残挹s緊過來扶他。
陳天雨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陳安修摸摸鼻子,試圖分辯說,“我又不是故意詛咒你的。”把人扶著坐到床上,把剛才準(zhǔn)備好的蜂蜜水端給他,“喝了明天不頭疼?!?
陳天雨剛要接過來,想起還在和他生氣,就說,“不喝?!?
陳安修固執(zhí)地遞到他面前說,“你不喝的話,我給你捏著鼻子灌下去,像以前給你灌中藥一樣。”
“你還敢提那些事?!闭讨笏臍q,這種欺負(fù)人的事情,這人真是一點(diǎn)沒少做,每次灌藥都很積極踴躍,灌他一鼻子,脖子上也都是。
陳安修推卸責(zé)任無比順溜,“那,那,你不能怪我的,那是媽媽讓做的??禳c(diǎn)喝,要不然我真的動手了,你喝了酒肯定更不是我的對手?!睂Ρ茸约喝醯娜讼潞谑?,陳安修一向沒有愧疚感的。
他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陳天雨哪會不知道,都是同樣的結(jié)果,與其受罪,不如自己來,劈手奪過來,一仰頭,一正杯蜂蜜水咕咚咕咚喝干凈。
陳安修接過杯子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還差不多,趕緊上床睡?!彼P(guān)燈上床后,陳天雨卻緊到他被窩里,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背上。
“望望一邊去,擠死了?!?
“咱們以前經(jīng)常這么睡的?!?
“你也知道是以前。”差不多都是當(dāng)兵之前的事情了,當(dāng)兵之后,望望就很少對他這么親近了。
“哥,你真的決定和章時年在一起了?”
陳安修揉揉耳朵,貼他這么近說話,耳朵有點(diǎn)癢,“是這么打算的?!?
陳天雨又問,“你就那么喜歡他嗎?為了他,一輩子都沒個正常婚姻,還讓人背后說閑話,真的值得嗎?”
“我覺得值得就足夠了。”
陳天雨頓了半晌又開口,“為他生孩子也愿意?”
陳安修背上陡然一僵,很快又強(qiáng)迫自己放松下來,苦笑道,“你果然知道?!边@件事他一直沒敢和望望求證,沒想到望望今天自己說出來了。
“噸噸是他的孩子?”
陳安修沉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
陳天雨胸口生出一股怒氣,“你和噸噸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他知道嗎?這些年他在哪里呢?你怎么就這么輕易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