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本被火漆封蠟封存的《異象錄》放到了桌上,每一本足有半指厚。封面是藍(lán)色絲綢的,上面有皇帝親手蓋下的印章。
“近二十年的記錄都在此?!睆埦脐懼钢愊箐浀吐曊f道。
“二十年會有這么多異象?”蘇禾驚訝地問道。
“異象錄不僅記載當(dāng)日的天象,還有之前的預(yù)兆和天象,各地因?yàn)樘煜蟀l(fā)生的奇異變化,還有天象之后所發(fā)生的事,甚至民間對于異象的傳,文人關(guān)于天象做的詩詞文章??傊浀脴O為詳細(xì),以供后人翻閱。”
裴琰拿著小刀削開了一本封蠟,輕輕地翻開了第一頁。
蘇禾用刀尖扎著那一點(diǎn)封蠟湊到鼻下嗅了嗅,小聲說道:“這火漆做得也有趣,里面添了龍涎香,還有綠松石粉?!?
“不僅是火漆是特制的,封印的位置角度也是有規(guī)矩的,偏一分一毫都會掉腦袋?!迸徵搅耸四昵暗挠涗洠芸焖桶櫰鹆嗣?,這一年有五星連珠、景星慶云的天象,但沒有關(guān)于血月的記載。
可他確實(shí)記得父親遇刺的那一晚,血月當(dāng)空,染得地面都變成了一汪血池。
再往前后翻了好幾個月,一無所獲。
“大人要翻什么天象?”蘇禾坐在一邊,探著小腦袋看著冊子。
“血月。”裴琰低聲道。
蘇禾抬頭看看裴琰,又看向了冊子,輕聲道:“五星連珠和景星慶云都是大祥之兆,血月可是大兇。若出現(xiàn)血月之象,不可能沒記載,民間也應(yīng)該有記錄。十年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想找到記得那一年天象的人不難。沒必要在司天監(jiān)的記錄冊上造假?!?
裴琰放下手中的冊子,又切開了一本冊子的火漆。血月天象是大兇,一旦出現(xiàn),確實(shí)會在民間有傳。他這些年對天象關(guān)注甚少,父親死的那晚的血月,他也沒與旁人提起過,而且他直覺地認(rèn)為,大家都看到了……
可是,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見到血月呢?
就像蘇禾所說,那血月只是為他父親準(zhǔn)備,要敗壞的就是他父親的聲譽(yù)。
“血月出,新主現(xiàn)”,皇帝也知道這預(yù),所以明知巫蠱之案非他父親所為,還是默許了那些人對他父親瘋狂地撕咬。甚至有可能,就是皇帝借了巫蠱之案,除去了父親!
“大人?”蘇禾攥著裴琰的袖子搖了搖,他一直在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父親離世那晚的事,那天晚上的血月,不會是假的。除非……”裴琰皺著眉,小聲道:“那輪血月只在那一個地方出現(xiàn)?!?
蘇禾想了想,輕呼道:“是溪山匠人用了機(jī)關(guān)!”
“機(jī)關(guān)?”裴琰怔了一下。
溪山匠人的機(jī)關(guān)真的有這么玄妙嗎?能在天空中造出月亮?可裴琰很快又覺得溪山匠人是能造出假月亮的,他們連怪獸都造出來了!
“那位老匠人說過,秘密就在那本溪山匠人的手冊里。如果是一輪假血月,那里面就有可能記錄了制作方法。那老匠人是在提醒我們!”蘇禾跳了起來,激動地說道:“那日的燈籠怪!如果那天它成功了,說不定也能放一輪血月升空!”
裴琰錯愕地看向蘇禾,血月升空,那天晚上會出現(xiàn)哪位新主?
難道是想栽在他身上?
“大人再想,那日本不該我去做百素宴,是齊郡王妃手下一個廚子突然出事,她恰好喜歡我,所以找我頂上,所以我才會出現(xiàn)在那里。我去了,大人就會去!”蘇禾越說越激動,臉都漲紅了。
可裴琰是追著秘道才去的,那里還種了大片的沉芷草!是蘇禾在那里尋野菜,意外炸塌了秘道,還炸飛了李慈一行人,把京中兵馬都吸引了過去。若非如此,那燈籠怪會悄無聲息地穿過了雪坡,直逼京城,會在夜色深處猖狂地升起一輪血月!
雖不知道那人計(jì)劃是什么,可是這計(jì)劃被蘇禾給炸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