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聲呼嘯天旋地轉(zhuǎn)轉(zhuǎn)瞬間已沖上碧虛長天。
尹祁公主驚呼一聲又奇又喜她雖然見過逢蒙、駱明、讙兜等人的封印神獸但卻從未親身歷驗此刻得與敖少賢騎乘這虎尾銀麒騰云駕霧心中不由大為興奮。
陽光刺眼秀飛揚。她一手抱緊敖少賢一手摟住昏睡的放勛心里嘭嘭亂跳朝下俯瞰。
碧波浩淼金光閃閃黑礁歷歷白帆片片。叛軍艦隊已將水蛇軍包圍分割動了一輪又一輪的瘋狂猛攻。
戰(zhàn)鼓轟鳴殺聲震天。
箭矢如飛蝗如細(xì)雨密集交錯火光點點跳躍幾艘戰(zhàn)艦的風(fēng)帆已經(jīng)著火在風(fēng)中熊熊卷舞劈啪作響。戰(zhàn)艦接連相撞船身傾翻不斷有士兵慘叫著掉入水中。
叛軍的潛水船數(shù)量眾多極之靈巧泥鰍似的在水蛇軍諸艦之間來回穿梭。忽沉忽浮來回撞擊水蛇軍艦最為薄弱的側(cè)艙。
這些潛水船尖無不裝備了極為銳利的大型玄冰鐵矛每次撞擊都摧枯拉朽似的劃開一道道的口子。幾個來回下來口子越撕越大側(cè)艙不免迸裂水浪由是滔滔倒灌而入。即便這艘水蛇軍艦僥幸不沉被守在一旁的叛軍巨艦伺機猛一撞擊依舊不能幸免。
反之即便這些潛水船被水蛇軍艦撞裂傷亡也不過十?dāng)?shù)人而已。兩相比較水蛇軍自然大為吃虧。激戰(zhàn)片刻水蛇軍便有六艘戰(zhàn)艦相繼沉沒而叛軍不過沉了四艘潛水船和一艘戰(zhàn)艦。
但盡管局勢被動寡眾懸殊水蛇軍各船艦的士兵依舊各守各位陣列嚴(yán)整絲毫沒有慌亂潰敗的跡象。眾艦之間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隨著聲聲號角分合變陣奮力作戰(zhàn)。
“敖公子蛇國公的主艦在那兒!”尹祁公主俯眺片刻終于看見一艘巨艦彩旗獵獵火蛇圖紋赫然醒目正是蛇國公的旗艦“炎蛇號”。
遠(yuǎn)遠(yuǎn)望去這艘巨艦猶如移動的巍巍城堡固若金湯。眾槳如飛整齊劃一在敵艦間隙之間昂然穿行。兩舷強弩次第怒射有條不紊就連砲樓的石彈也是嚴(yán)格依照令旗所指準(zhǔn)確拋射。
眾叛軍船艦夾擊不得反被撞翻一艘被迫倉皇避讓;圍集其下的叛軍潛水船亦被密集火箭射得千瘡百孔毀壞沉沒。
敖少賢微微動容心下激賞忍不住嘆道:“都說‘金蛇鐵龍’果不其然。水蛇軍軍紀(jì)嚴(yán)明只怕更在我們龍族海軍之上?!?
尹祁公主又驚又喜笑道:“是啊難怪蛇國公的水蛇軍被稱作帝國水軍四大勁旅呢。就算這些叛軍十倍于他我看也奈何不得?!?
敖少賢微一定神沉聲道:“公主抓緊了別松手。”驀一叱呵駕御著虎尾麒麟朝著蛇國公旗艦急俯沖。
疾風(fēng)撲面獵獵生疼濃烈的血腥氣隨之撲鼻而來。鼓聲、號角聲、波浪聲、吶喊聲越來越近在耳邊轟隆作響震得尹祁公主的雙耳都麻癢痹痛起來。
突然聽到敖少賢喝道:“小心!”
“咻咻咻!”銳風(fēng)破空亂箭縱橫也不知有多少飛矢朝著他們密集射來。
虎尾銀麒獸咆哮聲中敖少賢的龍角彎刀如厲電飛舞銀光流離繽紛閃耀在三人四周籠起一圈圈瑩白的刀光氣罩。
“叮叮叮叮!”脆響悅耳如密雨擊檐山泉出澗。萬千箭矢觸撞到刀芒氣光頓時反彈拋揚四散飛舞偶有穿入立被絞斷寸寸激射。
四周火星爆射銀光朵朵。尹祁公主不敢多看閉上眼心中怦怦亂跳緊緊地抱住敖少賢。
那寬厚溫暖的背脊仿佛一面大山讓她依靠其下莫名地心安氣定。海松木似的清爽香氣從他身上絲縷散出鉆入她的鼻息如此好聞。四周那狂亂躁動的喊殺聲、號角聲似乎突然都聽不見了只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一下比一下清晰。
不知何以她又忽然想起那三條眉毛的妖怪翊想起他那狂野、陽剛而又危險如猛獸的氣息心中陡然一跳一股夾雜著恐懼的酸楚怒意轟然竄了上來燒得她雙頰如火耳根滾燙突然想道:“也不知他被眾兵士殺了沒有?”驀地轉(zhuǎn)頭朝島上望去。
身在半空急沖落四周箭雨火光影影綽綽哪能辨得清方位、瞧得見他的身影?
當(dāng)是時只聽敖少賢高聲叫道:“東海敖少賢護送陶唐侯、尹祁公主來此!”
又聽見一陣轟然呼喝夾雜著幾聲驚呼神獸怒吼人影閃爍驀地微微一震已經(jīng)降落到“炎蛇號”的甲板上。
剎那之間甲板上的眾士兵全都頓住了動作萬千目光齊刷刷地看了過來驚疑、警惕、憤怒、漠然……交相陳雜。滿船寂寂無聲只聽見風(fēng)帆獵獵鼓舞呼呼作響。
尹祁公主面上微微一紅突然想到自己此行遍歷坎坷終于到達(dá)“炎蛇號”心中酸甜苦辣也不知是悲是喜。
敖少賢翻身躍下又將她與放勛輕輕抱了下來。
一個虬髯將官忽然喝道:“白蟒營將士聽令快將叛賊敖少賢拿下!其他人繼續(xù)作戰(zhàn)不要分心?!敝車娛咳鐗舫跣选皢苋弧边B響數(shù)十名白衣士兵呼喝著拔刀涌上將敖少賢團團圍住。
虎尾銀麒獸大怒昂咆哮環(huán)繞回旋將眾人逼得連連后退。敖少賢卻斜提彎刀微笑不語絲毫反抗之意也沒有。
虬髯將官喝道:“給我拿下!”眾兵正欲沖上尹祁公主眉尖一蹙叱道:“住手!孤家在此你們誰敢拿他!”
眾兵士不敢上前紛紛回望那將官。虬髯將官將信將疑地盯著尹祁公主沉聲道:“下官李遠(yuǎn)圖不敢冒犯公主。但眼下情勢非常敢問姑娘有何證據(jù)可證明身份……”
尹祁公主大怒雙靨飛紅喝道:“放肆!”她好不容易到了這里竟被懷疑身份一路上的辛苦、委屈、惱恨瞬間爆出來氣得微微抖。
忽聽一個渾厚威嚴(yán)的聲音道:“李將軍大膽!公主親臨還不立即接迎護駕!”眾兵士一凜紛紛后退。那李遠(yuǎn)圖急忙伏身拜倒。
人流分涌處一行人大步趕來。當(dāng)先一個紫衣老者玉冠錦帶面如重棗紅須似火丹鳳眼神光閃耀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正是當(dāng)今“天下六公”之一、位列“大荒十神”的蛇國公烈定侯。
“老臣烈定侯接駕來遲萬請殿下、公主恕罪!殿下、公主安然無恙實乃蒼生之幸更是我炎蛇國之幸!”他拜伏在地激動之下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眾人見狀再無疑意紛紛拜倒行禮。敖少賢急忙封印神獸側(cè)身讓開。兩舷戰(zhàn)士則回身微一行禮立時又衛(wèi)守原位奮力與猛攻而來的敵船周旋苦戰(zhàn)。
“多虧神公還記得孤家模樣否則孤家沒死在叛賊手中反要被李將軍拋入云夢澤啦。”尹祁公主冷冷道。
李遠(yuǎn)圖“咚咚”叩頭大聲道:“下官有眼無珠冒犯公主請公主治罪?!?
尹祁公主怒氣少減淡然道:“罷了小心行得萬年船你也是奉命行事。都起來吧?!?
這時四周鑼鼓齊鳴角聲高越越來越多的叛軍戰(zhàn)艦朝“炎蛇號”圍攏而來仿佛圍墻似的將其層層困在中央。隱隱聽見賊軍叫道:“擊沉炎蛇號殺了烈定侯!”“絞死陶唐凌遲尹祁!”
亂箭齊飛縱橫密舞“咄咄”之聲大作紛紛穿入船板、艙壁嗡嗡震動。兩舷戰(zhàn)士高舉盾牌抵擋數(shù)十名軍士避之不及登時中箭摔落水中?;鸺w處帆布、草桿立時“呼啦”一聲著起火來。
“保護殿下、公主沖出西灣!”烈定侯親自擋在尹祁公主身前抱起放勛紫袍飛舞掌風(fēng)如狂紅光怒爆射來的箭矢遠(yuǎn)遠(yuǎn)地便被震碎炸射散如齏粉。
眾士兵士氣大振高聲呼唱戰(zhàn)歌舉著盾牌護衛(wèi)尹祁公主一行往主艙中退去。
到了指揮艙中烈定侯將放勛小心翼翼地躺放在皮墊上請尹祁公主坐定。眾將一一前來拜見。
聽到“紫蛇侯烈文英拜見公主!”尹祁公主與敖少賢齊齊一震。卻見他高大俊朗眉目挺秀在黑盔紫甲的映襯下越顯得臉如冠玉英姿勃勃。
尹祁公主雙頰一紅微微有些忸怩心道:“十年沒見原來他也不再是從前那涎皮賴臉討人嫌的少年了?!蓖蝗挥窒氲焦补ゑ茨蔷洹靶吕少摹钡菚r雙靨滾燙莫名地有些慍惱恚怒。
烈文英見她臉如桃花說不出的清麗嬌艷心中怦然忍不住笑容浮動乘著眾人不備低聲道:“濯雪妹子十年不見你越好看了?!?
尹祁公主素來不喜輕浮之人聽到此雙眉一蹙些須好感立時又蕩然無存。想到今日之后要與此人長相廝守心中又是一陣氣苦刺痛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
烈定侯朝敖少賢微一行禮沉聲道:“熾龍侯一路護送殿下、公主勞苦功高孤家感激不盡。但不知兵相箭神公有何誤會兩日前以‘尚方寶劍’傳令諸侯說閣下挾持殿下、公主投敵叛亂明令諸侯一經(jīng)遇見立即捆縛落。帝命難違孤家只有得罪了……”
尹祁公主叫道:“且慢!”
眾人一愕尹祁公主道:“若不是敖公子一再舍命相救孤家早已死在叛賊手下。他功勞巨大神公不賞反罰是何道理?”當(dāng)下將兩日來生之事一一道來。講到自己與共工翊獨處的段落時臉頰燒燙又是羞怒又是氣惱連聲音都有些不自然起來。一些細(xì)節(jié)自然隱去不提。
眾人聽得聳然動容烈定侯沉吟道:“原來如此。老臣也詫異以熾龍侯的人品口碑何至于此。敢情是叛賊蓄意陷害熾龍侯離間龍族與大荒諸侯。但是……但是既是兵相親口命令熾龍侯護送殿下、公主離船為何他又要……難道其中還有什么隱衷么?”
敖少賢微微一笑道:“調(diào)虎離山張冠李戴借刀殺人移山填海。在下愚鈍遲遲方才想通。但神公英明睿智又怎會想不明白?”筆趣庫
眾人聞大震烈定侯的目中精光一閃即逝沉聲道:“熾龍侯請說?!?
敖少賢直視他的雙眼淡淡道:“大荒十二國中熊、鷹、牛、馬四公都是皇親金兔公又是常儀后之父勢力煊赫。彼此之間雖有不和卻尚能共處。狼、羊、虎、象、猴五國大多柔弱勢微各有依附不足為患。而我龍族盤踞東海素被朝廷認(rèn)為桀驁不馴的化外之邦蛇國公原是共工部屬雄距西南向來備受猜忌。陛下寬厚仁慈自然不會對我們兩國有所不公但其他皇公的想法蛇國公難道還不明白么?”
蛇國公雙眉間紫氣一閃而逝目光炯炯沉吟不語。
敖少賢目光一轉(zhuǎn)凝視著尹祁公主道:“公主不覺得奇怪么?陛下病重、公主賜婚的消息分明是宮中絕密為何竟鬧得天下皆知?自從離京以來公主一行又為何屢屢遭遇狙擊?那夜我們乘坐的是隱形潛艇為何竟甩脫不得妖獸、叛軍?……為什么我們的每一步都在叛軍掌控之中?”
尹祁公主越聽越是心寒隱隱之中感到強烈的不安心道:“難道我們之中果真有內(nèi)奸么?”突然想起共工翊所脫口道:“是了合歡香!叛軍是循著蠱蟲香氣一路追來的。”
敖少賢微微一笑道:“那么是誰下的蠱呢?”
尹祁公主驚疑不定突然閃過一個人的影子腦中嗡的一響駭然驚怒卻又不敢相信。
敖少賢淡淡道:“東荒第一神醫(yī)的巫尹一直陪伴在公主左右以他的修為造詣又為何查不出公主體內(nèi)有了蠱蟲?”
眾人大凜尹祁公主微微一顫花容瞬時雪白。巫尹!難道真的是他么?不錯除了巫尹又有誰能將“合歡香”神不知鬼不覺地投到他們身上?突然想起共工翊那精巧絕倫的人皮面具想起他塞入自己與放勛口中的“靈犀蠶”……難道那些……那些也是巫尹給他的么?一念及此當(dāng)胸如被重錘擂擊幾乎喘不過氣來。
敖少賢忽然話鋒一轉(zhuǎn)道:“公主還記得在下前夜在船上所么?”
尹祁公主定了定神蹙眉道:“公子是說……說我與陶唐此行之事么?”原想說“賜婚”二字但臉上一紅旋即改口。
敖少賢點了點頭朝著烈定侯行禮道:“不錯。那時在下斗膽胡認(rèn)為陛下在這微妙關(guān)頭將公主賜婚紫蛇侯雖是懷著恩寵之心只怕會適得其反將蛇國公推到風(fēng)尖浪口受諸侯嫉恨平添大亂……”
烈文英大怒喝道:“一派胡!我看你才是妒恨昏頭竟敢肆意詆毀陛下恩德離間君臣其心可誅……”
“住口!”蛇國公突然一聲大喝震得烈文英噤聲不語。他丹鳳眼中神色變幻凜凜生威沉聲道:“熾龍侯請直。不必再迂回顧慮?!?
“敖某橫豎已是反賊重囚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顧慮什么?”敖少賢微微一笑道“公主敢問此次賜婚之事是誰一力促成的?”
尹祁公主低聲道:“是……常儀后、三苗公和箭神公向父王一再奏請的?!?
敖少賢淡淡道:“難怪前夜在火龍王上我力陳此事時箭神公竟會震怒若此?!?
頓了頓徐徐道:“諸位不覺得奇怪么?三苗公讙兜是青鷹國主與蛇國公似乎素有嫌隙為何竟會反常請帝嚳賜婚給自己的夙敵?常儀后是太子摯的母親又何以大方若此促使慶都后的女兒嫁給天下六公之一的蛇國公之子?”
眾人聞無不大震。尹祁公主心中一顫失聲道:“你……你是說……”
既已出口敖少賢再不遲疑續(xù)道:“邊荒之亂起于宮墻。敖某雖然不在帝京卻也知道陛下四后之中常儀后與慶都后最受恩寵。常儀后是金兔公之女金正之妹又是三苗公的表妹就連素以公正嚴(yán)明著稱的箭神公也成了太子摯的師父她的權(quán)勢比之皇后姜嫄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偏偏慶都后是蛇國公的族妹陶唐侯與公主又極受陛下喜愛雖然摯是太子但常道‘天威莫測’不到最后一刻焉知鹿死誰手?”
“陛下病危常儀后、三苗公等人一反常態(tài)奏請將公主賜婚紫蛇侯表面看起來似是安撫蛇國平定動蕩局勢其實卻是調(diào)虎離山借刀殺人之計?!?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尹祁公主面色慘白顫聲道:“你……你說什么?”
到了此刻敖少賢也無意再吞吐其辭朗聲道:“不錯。依在下看來此次帝使賜婚不過是常儀后、箭神公與三苗公等人的陰謀而已旨在讓蛇國公與我東海龍族成為眾矢之的置殿下、公主于死生難料之地借叛軍之刀除滅異己奪權(quán)篡位!”
眾人轟然齊齊變色。
敖少賢朗朗道:“若不是常儀后等人自泄機密天下人又怎么知道陛下病危、公主下嫁紫蛇侯?叛軍又為何如附骨之蛆一路狙擊?箭神公帶著殿下、公主乘坐龍舟似乎是迷惑叛軍甩脫追蹤的妙計其實卻是移導(dǎo)禍水誘使八股叛軍死拼龍舟商船斗個兩敗俱傷。他故意受傷讓在下帶著殿下與公主逃離重圍卻又矢口否認(rèn)咬定是在下挾持公主投敵叛變其陷害我龍族之心昭然若揭。各位都是明眼人難道還看不出來么?”
尹祁公主心煩意亂驚怒駭疑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在她心底深處這些念頭未嘗沒有想過但她單純善良每一觸及立即便被自己否決從來沒有深想。此刻被敖少賢這般剖析登時如傷疤被猛力揭開恍然劇痛錐心徹骨。
蛇國公緩緩道:“熾龍侯下之意是說這一切都是常儀后、箭神公等人與叛軍勾結(jié)設(shè)下的圈套么?”
敖少賢微微一笑道:“勾不勾結(jié)在下可不敢斷。但叛軍對箭神公的意圖想必心領(lǐng)神會得很也算是各取所需合作無間了。就說今日罷三十六堡精兵都在箭神公的指揮調(diào)度之下掃蕩北澤若不是箭神公大開方便之門相繇的叛軍為何能輕而易舉地突破諸侯軍的重重封鎖神不知鬼不覺地轉(zhuǎn)輾千里在這里布下重重埋伏?”
眾將大凜議論紛紛。
敖少賢道:“紫蛇侯將成為駙馬之事早傳得沸沸揚揚有謠還稱一旦陛下駕崩陶唐侯將即位為帝蛇國公也將封為‘輔國公’權(quán)傾大荒。天下妒恨神公、期盼炎蛇國快快倒霉的也不知有多少千數(shù)。賊酋共工翊敢于如此有恃無恐偽裝成敖某只身帶著公主自投羅網(wǎng)只因算準(zhǔn)了蛇國公必會盡快趕來相救更算準(zhǔn)了蛇國公必定孤立無援了無呼應(yīng)。”
頓了頓淡淡道:“一旦叛軍得勝箭神公與諸侯各軍大可以聲稱當(dāng)時在北澤被其他叛軍所困不及趕來援救。這么一來常儀后與箭神公不僅借刀殺了殿下、公主與神公還可將這一頭污水潑到我敖少賢與龍族頭上乘機加以治罪除掉第二個眼中釘、肉中刺同時又削減了叛軍的實力。正可謂一箭數(shù)雕再好也沒有了?!?
聽到此處眾人無不凜然驚懼冷汗涔涔。
尹祁公主心亂如麻柔腸似絞想到連日來的情狀諸多疑竇豁然貫通臉色雪白嬌軀微顫險些站立不住。
常儀后倒也罷了對箭神公自己姐弟向來頗為尊重信任即便是與之抬杠也只是使使小性子罷了。所以此次南行才懇請由他親自護送。想不到人心叵測他竟奸狠若此!若不是此刻聽敖少賢層層剝筍似的剖解抖摟她又怎能相信?一時驚駭悲楚傷心憤怒莫以名狀。淚珠倏然劃過臉頰流入嘴里又麻又澀又苦。δ.Ъiqiku.nēt
艙內(nèi)寂寂眾人凜然無聲。只聽見外面轟鳴陣陣殺聲震天鑫戰(zhàn)正酣。
蛇國公重棗面紫紅如霞渾無表情默然半晌突然喝道:“來人將熾龍侯拿下捆綁送往帝京聽候陛下落!”
眾人一驚失聲道:“主上!”尹祁公主更是芳心震顫不明所以。
烈定侯沉聲道:“敖侯爺你適才所毫無真憑實據(jù)全屬臆斷推想。你若問心無愧便隨烈某前往帝京在陛下面前與箭神公對質(zhì)。倘若你所說的字字是真烈某立即自斷左臂向你賠禮謝罪。但如果你所說的都是離間中傷的誑語烈某便砍下自己的左臂連并你的腦袋向箭神公謝罪!”
敖少賢卻似早有所料微笑不語也不反抗聽任蛇國眾將以金蛇骨絲將他緊緊捆縛起來。
尹祁公主又驚又惱正要說話忽然聽見艙外傳來一聲轟雷似的狂笑:“赤練蛇兒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轟!”船身劇晃艙壁炸裂十幾個蛇國將士慘叫著倒撞而入“砰砰”連響接連斷頭折骨血肉模糊。
眾人大驚幾個將領(lǐng)失聲叫道:“相繇!”尹祁公主心中一沉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兇魔終于來了!
烈定侯喝道:“保護公主、熾龍侯!”親自背起放勛搶身朝艙外沖去。眾將轟然應(yīng)命將尹祁公主與敖少賢重重夾護緊隨其后。
剛到艙門口只聽“呼”地一聲碧光刺目狂風(fēng)撲面。奔在最前的幾個軍士哼也未哼突然炸裂開來肢體飛散連著飛灑的鮮血從尹祁公主四周擦飛而過。她呼吸一窒幾欲暈厥。
混亂中只聽蛇國公一聲大喝一道紫光怒旋飛舞。“嘭隆”一聲巨響光芒怒放氣浪迸卷艙中陡然一亮光怪6離。
“噶啦啦”脆響迭爆整個主艙四壁仿佛瞬間被龍卷風(fēng)掀起陡然片片翻飛沖天而去。站在旁側(cè)的將士驚呼怪叫身不由己翻騰倒轉(zhuǎn)直沖云霄。
“好一個‘炎蛇逆天刀’!赤練蛇兒幾年不見老朋友聽說你兒子要娶皇帝老兒的閨女了專程來送彩禮你不領(lǐng)情也罷了怎么一見面就拆房揭瓦趕著我走多讓人傷心哪?!?
說話間一個人影呼嘯著翻身飛起高高地倒掛在主桅叉著雙手悠悠晃蕩。那人亂蓬蓬的頭棕黃色絡(luò)腮胡子一雙銅鈴大眼閃爍著淡淡的綠光雖然嬉皮笑臉但那笑容卻讓人莫名地心生懼意。想來便是被稱為大荒第一兇神的相繇。
尹祁公主只看了他一眼便覺得意奪神搖心中森寒恐駭嘭嘭亂跳突然想起那野獸般的共工翊與這相繇果然有些相似。
蛇國公紫衫鼓舞凝神聚氣將尹祁公主等人護在身后淡淡道:“不敢。廟小檐低供不下你這座大神?!?
相繇哈哈狂笑翻身一轉(zhuǎn)坐在桅尖上翹著二郎腿一蕩一蕩笑道:“我知道了今天是你兒子大喜之日定是觸景傷情又想起從前被我一不小心捏死的娃娃了。嘿嘿你這人氣量太小這么多年還仇哪。大不了哪天我賠你一個兒子就是……”
“住口!”蛇國公驀地一聲怒吼面色紫漲雙眼直欲噴出火來。眾人耳中轟鳴驚駭無已。蛇國公鎮(zhèn)定穩(wěn)健從未如此雷霆震怒此番大吼必是悲憤已極難以遏制。
相繇“哎呀”一聲似乎被他嚇著突然雙眼翻白從桅頂直挺挺地摔了下來急墜而落。眼看就要撞在甲板上忽地翻身卷轉(zhuǎn)順勢將七八個軍士橫掃下水腳尖一勾悠然坐在船舷上哈哈大笑。
烈文英大怒喝道:“殺了他!”眾軍士轟然應(yīng)命潮水似的圍涌而上。只聽“嘭”地一聲悶響慘叫迭起人影繽紛數(shù)十名軍士倒飛沖撞血光迸舞瞬間橫死當(dāng)場。
他拍拍手哈哈笑道:“小娃子不知天高地厚草薦人命可惜可惜?!北娙舜篑斠粫r不敢上前。
蛇國公右臂輕輕一振“呼”地一聲衣袖鼓舞一道耀眼紫光沖天爆舞急旋飛轉(zhuǎn)化為五丈來長的紫氣光刀氣焰吞吐。冷冷地凝視著相繇沉聲道:“你們?nèi)纪讼氯?。他就交給孤家對付?!?
眾將轟然應(yīng)諾各自分散指揮部眾殺敵。只留了二十余名身著紫衣的高手由烈文英帶著守衛(wèi)在尹祁公主與敖少賢身旁。
此時大澤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沉船跌宕浮尸飄搖鼓號吶喊之聲震耳欲聾雙方已激戰(zhàn)至最為關(guān)鍵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