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fēng)鼓舞火焰如紅舌跳躍恣肆卷席漫漫火光映紅了山壁和夜空。
黑衣人盤膝坐地對周遭之事恍若不見?!捌推汀钡晚憯?shù)十只九冥尸蠱從他體內(nèi)怒射而出倉皇逃離而他卻渾然無事啞聲怪笑道:“小子你以為區(qū)區(qū)幾把火就能將我逼出來嗎?嘿嘿老子偏賴著不走等你爹燒成骨灰形神俱滅我再走也不遲。”
說話間故意將左手伸入身前的大火中“哧”地一聲青煙繚繞空氣中登時彌散開一股皮肉燒焦的氣味肉脂化作油水滴落。那寬厚的手掌登時變得焦黑幾個手指尖露出森森白骨。
“爹!”蚩尤失聲狂喊又驚又怒心肺險些氣得爆炸開來。原以為這等大火必可使得妖魔無所遁形豈料他竟絲毫不懼反倒恣意傷毀父親的身體。這妖魔究竟是何方邪靈?元神寄體竟能如此張狂無懼!
白帝淡淡道:“妖魔現(xiàn)出原形吧!”隕石劍橫掃飛舞白光激蕩將萬千僵尸震得粉碎飛揚。與此同時長袖飛舞一個銅石鏡從中破空飛旋而出在月光下倏地亮起奪目金光筆直地照在那黑衣人的臉上。
金光璀璨黑衣人周身陡然雪亮現(xiàn)出一具森然白骨。喬羽仰天狂吼似是疼痛已極一道黑光扭曲閃耀剎那間變幻為無數(shù)面容神色各異;陡然又重新化為一縷黑光似乎要從喬羽頭頂破出飛舞但又驀地收斂無形。
黑衣人哈哈狂笑道:“白招拒我本是鬼界幽魂你這金光照神鏡又豈能照出我真身?想要逼我離開這肉身哪有這么容易!”霍然伸掌將那金光緩緩?fù)埔崎_來。
蚩尤驚怒交集疑懼更甚。白帝的“金光照神鏡”乃是金族神器大荒五大名鏡之一可以照出任何人的元神真識甚至可以將其元神拔出體外吸納入鏡中成為游離五界之外的孤魂。但這黑衣人竟似絲毫不受其害就連適才現(xiàn)出的神識也是多達(dá)數(shù)千難道他竟是無數(shù)魂靈的集合體嗎?
想到竟連白帝的“金光照神鏡”也不能將這妖魔從父親體內(nèi)逼出蚩尤心中悲憤狂怒幾近絕望。腦海中浮光掠影閃過父親的音容笑貌閃過他與自己的諸多情景……心中劇震熱血上涌大吼一聲:“你***紫菜魚皮!”不顧一切地御風(fēng)電沖朝著黑衣人撲去。
晏紫蘇大吃一驚尖叫道:“呆子你想干什么?你別去……”想要阻攔業(yè)已不及。驀地明白蚩尤是想乘著那妖魔的元神與白帝的照神鏡粘著對峙時以自己的元神附入父親體內(nèi)將那妖魔驅(qū)逐出去。但那妖魔真元之強(qiáng)遠(yuǎn)在蚩尤之上他這般沖去即使能進(jìn)入喬羽體內(nèi)也必被妖魔元神打散甚至吞噬。
蚩尤怒吼聲中已如閃電似的沖到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眼白翻動冷冰冰地盯著蚩尤怪笑道:“妙極妙極竟自動送死來了?!鄙砸环稚窠鸸庋D空丈耒R的光芒又震開他的手掌閃電般照耀在他的臉上。
黑衣人驀地一震周身扭曲似乎被金光陡然拔起。哈哈怪笑道:“白招拒!你也忒小瞧我啦!”驀地抽出手掌輕揚拍出叱道:“去吧!”黑光怒爆激射轟然撞向蚩尤。
蚩尤早有防備大喝聲中雙手橫刀碧光從雙臂經(jīng)脈直貫苗刀真氣爆漲翠光怒放如光輪激舞旋轉(zhuǎn)。
“砰”地一聲爆響氣浪如狂一輪紫光沖天迸舞。蚩尤低吼一聲噴血后飛被那紫光重重拋入熊熊火海。
蚩尤原想以“旋光年輪”轉(zhuǎn)身卸力乘勢急靠近再以“元神離體寄體**”沖入父親體內(nèi)。豈料那妖魔在被“照神鏡”驀然鎮(zhèn)住的情形下隨手一掌仍有如此驚天之力將他陡然震飛。
晏紫蘇驅(qū)鳥電沖將蚩尤從火海中救起見他雖然一時動彈不得但經(jīng)脈完好未受重傷這才稍稍放心。
金光閃耀黑衣人一陣扭曲如煙霧繚繞陡然騰空;怪笑聲中厲聲吹笛淡淡烏光真氣滾滾云集籠罩全身。與此同時水龍轟然卷掃橫擊朝著白帝滾滾劈去。
寒風(fēng)呼號白光如雷電裂空。
白帝右手緊握“照神鏡”微微顫抖。左手捏訣口唇翕動“大九流光劍”轟然怒掃橫空掄起巨大的銀光光弧閃耀重重?fù)粼谒埳稀?
轟然巨響水龍登時游飛炸散。湛藍(lán)色的夜空中無數(shù)水珠銀線激射飛揚悠然灑落方圓十里猶如突降淋漓暴雨。
就在白帝分神捏訣使出“隕星流光破”的剎那黑衣人烏光閃耀哈哈怪笑驀地雙掌齊急擊在那“照神鏡”的金光上。兩道黑光破掌而出如波浪飛揚迸舞“砰”地巨響絢光流舞那道金光陡然彎曲倒射電光石火間回撞在“照神鏡”上。
“噗噗”悶響白帝周身劇震瑩潤如玉的臉上陡然閃過一抹黑光;右手驀一顫抖“照神鏡”險些脫手飛出白衣鼓舞飄然沖天而起。
黑衣人哈哈怪笑道:“白招拒今日被這楞小子攪了雅興!半個月后蟠桃會上我再與你切磋切磋音律!”話音未落黑影已如鬼魅般破入水珠紛揚的夜空眨眼之間便消失在鬼山的峭壁陡崖之顛。
漫天水珠紛揚飄灑;骨笛凄厲裊裊未散。
被暴雨似的水珠澆撲火勢漸漸轉(zhuǎn)小。萬千僵尸鬼兵在草地林間茫然地旁徨片刻紛紛嚎哭著步入通天河或鉆入地底裂縫之中。
蚩尤“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怒吼聲中掙脫晏紫蘇驀地跳了起來躍上太陽烏便欲追去;但全身冰冷酸軟無力驀地一陣搖晃險些從烏背上摔下。
白帝從空中斜斜飛掠而至提著他的衣領(lǐng)飄然而下盤膝坐地淡淡道:“小兄弟你中了他的寒冰真氣快快調(diào)息化解莫讓寒氣進(jìn)入骨髓心肺?!彪p手飛舞一股淡淡的真氣從蚩尤后背輾轉(zhuǎn)全身那森寒之意登時煙消云散。
蚩尤心中悲苦憤怒仰天狂吼。夜空寂寥迥音裊裊。
過了片刻心中那郁悶悲痛之情稍稍舒解蚩尤擦去眼角的淚珠轉(zhuǎn)身朝白帝拜了拜大聲道:“多謝白帝相救之恩?!?
白帝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這身碧木真氣如此強(qiáng)勁又有這苗刀日烏想來便是近來盛傳的羽青帝轉(zhuǎn)世、蜃樓城少城主蚩尤了?!?
當(dāng)今大荒五帝中白招拒個性最為平和淡泊頗有飄然出塵的神仙之風(fēng)與長者氣度。他清心寡欲優(yōu)雅謙和遵從神帝“無為大治”之訓(xùn)以治國百姓安居樂業(yè)故深受世人尊敬。蚩尤雖非金族中人但對他亦頗為敬重當(dāng)下恭聲道:“不敢!小子正是蚩尤?!?
白帝點頭道:“適才那位便是喬城主的肉身嗎?”
蚩尤眼眶一紅道:“是?!?
白帝嘆息不語沉吟片刻又道:“小兄弟恕我直令尊體內(nèi)元神微弱那妖魔元神又極是兇厲縱使能將令尊救下只怕也命不久長?!?
這話若是出自他人之口蚩尤必定要怒罵不已但出自白帝之口卻讓他猛地一陣傷心悲涼。適才他念力探掃始終感覺不到父親的元神故知白帝所非虛。只是闊別四年與父親方甫重逢狂喜未已實在無法直接面對這殘酷事實。
蚩尤強(qiáng)忍洶涌的淚水啞聲道:“家父乃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無論是生是死他的軀殼絕對不能讓這等妖魔占據(jù)?!?
白帝點頭不語又沉吟道:“這妖魔不知是什么邪靈體內(nèi)真元驚天駭?shù)貐s又龐雜不清像是由許多妖靈凝合而成好生奇怪?!?
蚩尤心下凜然迷茫。以白帝之見識與念力尚且不能分辨出那妖魔的來歷普天之下只怕再沒有其他人能分辨出來了。大荒茫茫他連那妖魔是誰都不知道又去何處追尋妖蹤解救父親呢?筆趣庫
這時東面空中突然傳來“嗷嗚嗷嗚”的怪叫聲瞬息由遠(yuǎn)而近。太陽烏驀然抬頭嗷嗷亂叫撲煽著翅膀大步徘徊奔躍。
明月當(dāng)空星辰寥落峭壁險峰如刀牙橫空交錯。一只赤頭青鳥閃電似的從那白雪皚皚的峰頂沖過。在夜空中盤旋了剎那驀地電沖而下穩(wěn)穩(wěn)地落在白帝的肩頭昂睥睨。
那青鳥尖喙黑睛頭頂紅毛似火周身青羽油亮神氣十足;瞥了蚩尤一眼便傲然扭頭在白帝耳畔低聲嗚叫不已。
蚩尤心中一動料想它必是西王母的三青鳥之一卻不知它今夜飛到此處又帶來什么消息?
眾太陽烏見它神色傲慢登時大為不滿紛紛昂撲翅怒吼不已被蚩尤猛地一聲呵斥方才憤憤不平地扭頭性聲鄙夷地凝視著青鳥。
白帝聽青鳥嗚叫了片刻微微動容當(dāng)下轉(zhuǎn)身作揖淡淡道:“小兄弟這位姑娘白某另有要事須得先行告辭了?!彬坑榷诉B忙作揖回禮。
白帝轉(zhuǎn)身欲行突然想起某事回轉(zhuǎn)身來朝著蚩尤微微一笑傳音道:“舍妹身為圣女身份使然實有不得已之苦衷;這四年來纖纖多虧你與拓拔太子照顧了!昆侖山上咱們再好好相聚吧!”
蚩尤一楞登時明白白帝既然知道自己與拓拔野自然知道纖纖的身份。驀地?zé)嵫嫌棵婕t耳赤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白帝淡然一笑又道:“小兄弟人生如曲樂有高有低有苦有樂終有曲終人散之時此曲終了焉知不是別曲起奏之日?毋需太難過了?!?
蚩尤知他是在撫慰自己不必多想父親生死當(dāng)下紅著眼睛點頭道謝。生死有命自己豈會不知?但明則明矣那難過痛楚卻是難以自抑。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白帝雪衣飄舞乘風(fēng)而起與青鳥一起飄飄東去掠過滾滾的通天河穿過大河兩岸峭立千仞的綿綿絕壁在月光中越飛越遠(yuǎn)逐漸化為淡不可辨的白點。
陶塤隱隱隨風(fēng)沉??;月光如水大河奔騰。四周蒼涼冷落合著這悲愴曲樂更覺寂寥凄涼。
蚩尤怔然而立聽到傷心處淚水險些奪眶而出。
晏紫蘇極少見到他如此脆弱難過心潮澎湃柔情洶涌緊緊地握住蚩尤的手纖指輕輕地摩挲著他的手背彷佛要藉此撫平他心中的悲郁。.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