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喜歡
次日,江恪和柯鳴松一行人去了蘭島實地考察,時羽留在民宿睡到日上三竿。
中午他們回來后,時羽一直待在房間里,沒有下來吃飯。
陳助理有些擔(dān)心,敲了敲時羽的門,想喊她出來吃飯。
江恪剛好從房間里出來,將襯衫領(lǐng)口的最后一粒扣子系上,出聲:“不用管她,餓了自己會出來吃。
時羽躺在房間里把江恪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他還挺了解她。
午飯后,他們下午打算去釣魚,柯鳴松從昨天就看出兩人之間的暗流涌進(jìn),他有意想看好戲,便邀請時羽:“跟我們一起去釣魚?”
時羽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婉拒了柯鳴松。
說什么她也不會湊前去了。
像江恪這么壞的人,她去的話說不定會從背面一把她推下去喂魚。
看時羽一臉的抗拒,陳助理看見自家老板唇角是一閃而過的笑意,再仔細(xì)去確認(rèn),又是一副冷淡臉。
人走后,時羽待在民宿待了幾個小時還算開心,后來開始覺得無聊。
時羽窩在沙發(fā)里喝椰青,忽然看到老板娘穿著長裙,拿著背簍正要出去。
“老板娘,你這是去哪里?”
時羽疑惑。
“退潮的時候撿蛤蜊,“老板娘笑笑地應(yīng)道,她看時羽一個人便開口,“要不你跟我一塊去?
可以去海邊散散心?!?
時羽猶疑了一會,點了點頭:“好?!?
時羽跟著老板娘來到海邊已經(jīng)是五六點了,咸濕的海風(fēng)吹來,天邊大片猶如火燒的橘色與蔚藍(lán)無垠的大海融在一起,美不勝收。
她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許多,時羽幫老板娘撿了一會兒蛤蜊后,開始沿著岸邊走,看到海灘有各色不一的石頭和奇特貝殼就開始投入進(jìn)去拍照。
不知不覺中,天色暗下來,時羽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越走越遠(yuǎn),走到了一片很淺的海灘上,背后全是山。
時羽打開手機里的手電試圖獨自走出去,繞了兩圈后又返回了原地。
此刻,天完全暗下來,黑夜像一頭嗚咽的怪獸,將人的恐懼一點一點放大,隨時要將人一口吞噬。
潮漲潮落,時羽坐在岸邊的一塊礁石上,夜晚的海風(fēng)是冰冷又刺骨,她縮了縮脖子,看著遠(yuǎn)處黑黢黢的搖晃的樹影,內(nèi)心的恐懼一點點增大。
她本來就怕黑,又有夜盲癥,這地方,多待一秒,時羽都覺得讓人無法呼吸。
時羽猶豫再三,用手機僅有的一點電量想打電話給江恪,卻沮喪地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他的私人電話。
時羽只好打了他的微信電話,那邊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江恪的聲音低沉:“喂。”
“江恪,我迷路了,”時羽的聲音很低,“你能來接我嗎?”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連帶時羽都感覺氣流停滯了,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江恪無聲地皺了眉,他早該料到的,時羽闖禍?zhǔn)菓T性。
江恪正要開口,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溫軟的聲音:“你別罵我。
“
時羽說完這句話后,江恪在那邊開口。
抽了一口煙:“我讓陳助來接你。”
“可我想你來接我。”
時羽是真的害怕,她不自覺地?fù)砭o身上的衣服,從礁石上下來蹲在地上,試圖讓自己更暖一些。
小姑娘心里滿懷期待地等著江恪回答,誰知聽筒傳來一道冰冷無情地“啪”的聲音,江恪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時羽人怔怔的,把自己腦袋埋進(jìn)膝蓋里,有一瞬間的眼酸,江恪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十二歲那年,盛夏炎熱,蟬鳴聲漫長,那時時羽剛回到時家,她滿懷期待以為找回自己的親人會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可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
時羽一回到時家,時父忙于擴大公司,時奶奶又不與他們同住,對她的關(guān)心比較少,盛蘭趁機聯(lián)合時嘉瑜針對她,再加上繼母是一個相當(dāng)八面玲瓏的人,時羽受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時羽剛轉(zhuǎn)到新學(xué)校第一天,就被一群有錢的公子哥捉弄。
一群男生靠在欄桿上嘲笑她:“臟丫頭!”
“不過是鄉(xiāng)下來的野蠻丫頭,這好像是高中部時嘉瑜學(xué)姐的妹妹,聽說她心眼可多了。”
“不要臉,搶別人爸媽!”
這樣的聲音,只要時羽走在學(xué)校的每一角落都能聽見,女生們都明里暗里地奚落她,欺負(fù)她。
她的作業(yè)本被人撕爛,書包被泡在水里發(fā)臭,這是常事,還有男生把口香糖惡劣地黏在她頭發(fā)上。
這些欺凌時羽承受了一段時間,終于在某一天爆發(fā)。
既然他們說她野蠻,說她壞,那就她做個叛逆的壞女孩好了。
時羽開始逃課打架,和外校的女生混在一起,再有人用口香糖黏她頭發(fā),時羽當(dāng)著眾人的面冷著一張臉把男生的頭發(fā)剪得跟禿雞一樣,參差不齊。
在家盛蘭針對她,她會雙倍還回去,不再懼怕任何人。
就這樣,時羽越來越出名,沒人敢欺負(fù)她,但背后的議論聲從未停止。
初一下半學(xué)期,時羽穿著改短的校裙,烏黑的頭發(fā)上掛耳染了一抹藍(lán)色,戴著亮閃閃的耳釘,少女骨肉勻停,明艷又嬌媚,像一朵帶刺的小玫瑰。
時羽同著另一個女生進(jìn)校門,恰好遇到高中部的檢查。
同伴扯了扯時羽的袖子:“欸,學(xué)生會那個男生是不是你哥,還不快拉好拉鏈?!?
時羽順勢看過去,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江恪身材瘦高,穿著藍(lán)白色的校服,扣子扣得齊整,少年眉眼漆黑,背如挺竹,氣質(zhì)如冷松,看起來高高在上又神圣不可侵犯。
“他不會管我的。
“時羽不以為意。
時羽挽著同伴的手在經(jīng)過學(xué)生會登記時,果然,江恪沒有叫她們,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給。
只是時羽輕易得捕捉到他眼底的戾氣和藏著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