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陳世昌再次提及了修河道一時,將工部擬的章程奉上,“臣連夜將章程修訂完備,請圣上過目?!?
淳德帝拿著那章程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看,“督管之人,右相推舉沈連?”
“正是,”右相陳世昌躬身應(yīng)道,“沈公公能力卓絕,心思縝密,最適合此事。”
“沈連確可擔(dān)此任,然……”淳德帝把章程合起來,隨手扔在御案上,“徭役之事,恐百姓有所不滿。”
“自古以來,徭役便與兵役相同,乃百姓應(yīng)盡之責(zé),如今太平盛世,兵役不多,黎民要效忠皇上,自當(dāng)服徭役以報國?!标愂啦驹诖蟮钪醒耄终粓A地朗聲說道。
沈連看了一眼道貌岸然的陳世昌,暗罵這老賊說得好聽,這么好的差事怎么不自己去干?分明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皇上,臣以為,徭役不可征!”沈連忽然出列,聲音陰沉道。
陳世昌一愣,僵硬地轉(zhuǎn)頭看向突然反水的沈連。
沈連卻沒有理會右相那見鬼一般的表情,一撩衣擺跪地道:“臣出身貧寒,最是知曉徭役之苦,青州剛發(fā)過水災(zāi),百姓已經(jīng)夠可憐了,再這般作為,恐怕會遭百姓詬病?!?
左相趙端看著“一心為民”的沈公公,不由得往大殿門外看了看,想知道今日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不怪左相大人這般想,其實(shí)整個大殿上的臣公都是一副“我是不是在做夢”的表情,面面相覷。
趙端率先反應(yīng)過來,上前站到了沈連旁邊,“臣以為,沈公公所極是,自古以來,徭役之害堪比水難蝗災(zāi),青州人口眾多,一旦嘩變,后果不堪設(shè)想。”
“皇上,稅銀下月便可抵京,不征徭役,不過多耗費(fèi)些銀兩,用銀兩保得天下太平,方為上策啊。”戶部尚書出列道。
“雇勞工不過多耗費(fèi)二十萬兩銀子,如今國庫充盈,盛世太平,區(qū)區(qū)數(shù)目當(dāng)真不是大事,”沈連聞低頭,壓下忍不住上翹的嘴角,跟著附和道,“皇上乃治世明君,自不會做出拿難民充徭役之事?!?
聽得最后一句,右相陳世昌的臉徹底黑了下來,難民充徭役,雖是這么做,但話可不能這么說,工部一直提及的是用徭役安置難民,這話一旦反過來,就從利國利民變成了戕害百姓。
“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沈連督辦,工部與戶部協(xié)理,徭役之事莫要再提,青州難民交由尚書省安置?!贝镜碌蹟[了擺手,不再給眾人啰嗦的機(jī)會,甩袖退朝。
陳世昌臉色青黑地走到沈連身邊,低聲道:“沈公公,你這是什么意思?”
沈連陰陰地瞥了他一眼,笑道:“咱家不過是不想背罵名罷了?!?
右相的臉色絲毫沒有緩和,反倒越來越難看,“你待如何?”
“右相說笑了,”沈連彈了彈袖上的灰塵,測陰□,“咱家與大人是一條繩上的,大人怕個什么?”
樓璟滿足地從美夢中醒來,在懷中人臉頰上親了親。
“嗯……什么時辰了?”蕭承鈞沒有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
“早著呢,今日不必上朝,再睡會兒。”樓璟輕聲哄道。
蕭承鈞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就看到一張笑得過于燦爛的臉,憶起昨夜在書房的事,有些著惱,推開那只腦袋,翻身朝里睡。
“我得回國公府一趟,今日說好了要把魏氏送到田莊去,我得回去看看,免得出什么岔子?!睒黔Z扒著閩王殿下的肩膀說道。
“嗯。”蕭承鈞應(yīng)了一聲,卻沒再多說,正在想著以后怎么管教未來的皇后,這般下去可不是個好事。
“承鈞,你莫惱我,”樓璟卻沒打算任由閩王殿下胡思亂想,供著腦袋湊到他頸窩里,“只要與你親近,我便歡喜地難以自已,你若不愿,我……我自不會勉強(qiáng)你的……”這般說著,語氣不由得有些低落。
蕭承鈞聞,覺得心尖有些酸疼,輕嘆了口氣,這事也不能全然怪他,自己任他施為,他自是難以自持的。這般想著,心中也有些竊喜,樓璟的癡纏迷戀,不正是對他喜愛所致嗎?
“午時可回來用膳?”蕭承鈞開口問了一句。
樓璟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躲在蕭承鈞腦袋后的臉上,揚(yáng)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忙應(yīng)道:“不了,午時要請慶陽伯喝酒,我晚間再來?!?
說著要走,樓璟又在床上賴了很久,從后面抱著蕭承鈞磨磨蹭蹭,直到閩王殿下忍無可忍,他才不舍地離開溫暖的床鋪。
先去北衙點(diǎn)了個卯,又在路邊小攤上吃了兩籠灌湯包、一碗糯米粥,這才不慌不忙地回了安國公府。
魏氏其實(shí)是想在府中過完年再去莊子里的,畢竟她現(xiàn)在操持中饋,過年正是事多的時候,原想著只要不出去見客便是了,然而樓璟歸家,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還要住到那偏遠(yuǎn)的郊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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