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媽笑笑,說沒事兒,叫他們早點(diǎn)休息,就往廚房去了。
周彌抱著洗漱用品,再跟著談宴西上樓去。
談宴西指一指衣帽間和里頭的浴室,叫她自便。
他坐在床邊,點(diǎn)了支煙,拿過手機(jī)檢查可有什么要緊短信,眼角余光里有什么閃了閃,抬眼望過去,是衣帽間的鏡子。
那鏡子是立式的,靠一側(cè)衣柜斜放。
鏡子里,周彌低頭把身上毛衣和牛仔褲都脫了下來,披上了杏仁白色的綢制睡衣。
她并非攬鏡自照,不過恰好那兒有只換衣凳。
丟了衣服在凳子上,就靸著拖鞋進(jìn)了浴室,順手關(guān)上了門。
那門是長虹玻璃材質(zhì),影影綽綽地透出燈光和輪廓。
方才鏡子里晃過的,是她肌膚的顏色,像是霜雪浴著月光的一種冷白。
談宴西咬一下香煙的濾嘴,目光深兩分,無聲地笑了笑。
周彌洗完澡,從浴室淋浴室出來,找到抽屜里的吹風(fēng)機(jī),接上電源吹頭發(fā)。
這時候談宴西推開門走來刷牙。
浴室干濕分離,洗漱臺足夠?qū)挸?,她往旁邊讓了讓,吹頭發(fā)時往臺面鏡里看,心里有種奇異的不真實(shí)感,因?yàn)檫@場景過分日常。
周彌一頭長發(fā),打理費(fèi)勁,一吹要吹上半天。
談宴西洗漱過后,卻不急出去,靠著臺沿看一眼,忽地抬手,拔掉了吹風(fēng)的電源線。
浴室里突然安靜。
周彌愣了一下,下一秒鐘,談宴西走近兩步,一把將她往后一推,后腰抵住臺沿。
一并,他抬手又撳滅了浴室的筒燈,只余一盞鏡前燈。
那鏡燈是綠玻璃燈罩的古典樣式,澄澈的淺黃色燈光,模擬月光的質(zhì)地。
昏昏的照不明細(xì)節(jié)。
可只知輪廓和形狀,人仿佛便是與什么不知名、更不具象的情和欲本身做纏斗。
周彌被談宴西半抱在懷里,額頭抵在他肩頭,緊緊咬著嘴唇,一條手臂繃得筆直,反手撐在臺沿上——像被人推下懸崖,是以不得不抓住一點(diǎn)什么作為救命稻草。
人是孤舟,濁浪急流之后,于灘涂擱淺。
最后身體傾頹滑落,手掌不小心打落了臺面上漱口的玻璃杯,在地磚上跌出脆響,萬幸沒有碎裂。
談宴西一把將她抱入懷里。
好像撈起溺水之人。
過了好一會兒,周彌伏在談宴西胸口,等呼吸平靜些,才將他推開。
掩上衣服,拾起地上的玻璃杯,再去抬手開燈。
她臉上幾無表情,拿起吹風(fēng)機(jī)的接頭,去接插孔時,微微顫抖的手指才泄露心事。
談宴西方才是直接拔了線,開關(guān)并未關(guān)閉,因此一接上便是轟轟的聲響,她幾分慌亂的調(diào)轉(zhuǎn)了吹風(fēng)機(jī)出風(fēng)口朝自己。
而此時談宴西欺身過來,要以手指去抬她的下巴。
她下意識一躲。
談宴西笑了聲,惡作劇得逞一樣,才擰開水龍頭去洗了洗手。
緊跟著澆一捧清水,又洗了一把臉,拿干凈毛巾擦凈,轉(zhuǎn)身出去。
周彌心亂如麻,吹干頭發(fā),走回到床邊。
談宴西側(cè)躺,手臂支起腦袋,正在翻攤在被子上的一本英文雜志。
周彌掀開被子躺上去。
談宴西看她一眼,將雜志一合,揚(yáng)起手臂隨后往床頭柜子上一丟,沒落穩(wěn),又“啪”地一聲掉在了木地板上。
還是維持這手掌撐住腦袋的姿勢,不過這一回不是看雜志,而是看她。
清冷兼具明艷的一張臉,和她性格一樣總有矛盾之處。
像是凍牛奶一樣的涼白膚色,他因此覺得方才自己是在褻瀆一段月光。
她眼里總有過分清靈的靜,好像有時候是刻意讓自己的靈魂脫離到上空,謹(jǐn)慎地審視自己,也審視他。
但是方才那盞鏡燈前,即便不看她的眼睛,只觸及體溫。
他也知道,這一回,她的靈魂來不及逃離,眼里只有沉淪的熱度。
周彌再處變不驚的人,也禁不起這樣居高臨下般的凝視,尤其他薄唇緊抿,似笑而非笑的神情,若有所思又似研判。
很不自在,于是抬起手臂,將他脖子一摟。
兩人臉是倒著的,鼻尖碰了一下,周彌再湊近些,吻他。
過分別扭的一個姿勢,談宴西不由笑了,退開,支起身體,關(guān)了臥室燈。
黑暗里,這個吻沒繼續(xù)。
而方才浴室的事也不是前奏。
周彌承認(rèn)自己弄不懂他。好像他覺得自己是塊紅絲絨水果蛋糕,并不急一口氣吃完,草莓、鮮奶油亦或是摻紅曲粉的戚風(fēng),各有各的品嘗順序。
談宴西手臂摟著她的腰肢,卷一縷她的頭發(fā)在手指上,又松開叫它彈回去復(fù)原。
他打了一個困倦的呵欠,“要不你搬來我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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