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韶就這樣稀里糊涂、半推半就的跟淮南王拜了把子。三人又在青竹小筑坐了一下午,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從寶刀談到兵法,從美食談到佳人,從街聞巷議談到詩詞歌賦,直到夕陽斜照,才互相告別,顧淮卿告訴他們自己這幾日都住在平江城里的涉水園,讓他倆得空去找他。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顧淮卿負(fù)手而立,漸漸斂了臉上的笑意。這成王夫夫兩人各有所長,分開來或許不足為慮,但合在一起就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組合,一文一武,一勇一謀,若是與這兩人為敵,怕是會很麻煩。
“王爺,明日還回丹陽嗎?”侍衛(wèi)牽馬過來問道。
丹陽城就是淮南封地的主城,與平江離得不遠(yuǎn),但也不近。
“不回了,你傳消息回去,”顧淮卿伸了個懶腰,又掛上了笑容,“不是十萬火急的事,都讓他們自己拿主意。”
侍衛(wèi)聞被口水嗆了一下,不是十萬火急的都讓臣屬們自行處置,那若是十萬火急的事自然等不到把消息送到平江!淮相大人聽到這個消息,估計(jì)又會被氣暈過去了。
景韶帶著自家王妃往回走,來的時(shí)候不覺得,回去的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這條路還真是長。天晚了,也沒有雇轎子的地方,兩人在青石小路上走了許久,慕含章有些累了,景韶摸了摸他的臉,蹲下來要背著他走。
“快起來,我好好的,讓你背著成何體統(tǒng)?!蹦胶伦笥铱戳丝?,街上的小販都已經(jīng)收攤,路上空蕩蕩的,只有河對岸的歌坊還熱鬧無比。
“快上來,不然我抱著你走?!本吧卣f著就要站起來拉他。
慕含章無法,只得趴了上去。起初覺得很是別扭,攬著景韶的脖子有些不知所措。
景韶?cái)堊∧请p修長的腿,站起身來,在夕陽映照下的青石小路上慢慢地走,余暉映在一旁的清水河上,靜謐又安詳。把背上的人向上掂了掂,拍拍他的屁屁以示安慰。
隨著那搖搖晃晃的步伐,慕含章漸漸地放松下來,溫暖的體溫透過柔軟的衣料傳遞過來,他的肩膀很是寬厚,把下巴擱上去十分舒服。慕含章趴在上面,愜意地微微晃著腳。
“你說,淮南王與你結(jié)拜是何意呢?”慕含章側(cè)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若有所思道。
“他那個人最是難以捉摸。”景韶偏頭蹭了蹭肩上人的臉頰,“隨性而為,翻臉跟翻書一樣快,說不定只是覺得好玩罷了?!?
“嗯……”肩上的人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似乎還在思索。
“你看出什么了嗎?”景韶晃了晃背著的人。
慕含章斟酌著措辭:“見多識廣,能力卓絕。而且他看起來很好相處,臉上常帶著笑意,這樣的人往往很會籠絡(luò)人心?!?
景韶點(diǎn)了點(diǎn)頭,淮南王那個人,的確配得上“見多識廣,能力卓絕”這八個字。
西南與東南兩地已經(jīng)平定,淮南王雖然看起來一直安分守己,讓人挑不出任何的錯處,但以宏正帝的性子,撤藩是遲早的事。且這次仗打得如此順利,怕是會讓朝廷中生出些驕傲自大的論調(diào),最多一年,定然會下旨撤藩。若能與淮南王合作,裝模作樣地打仗,將戰(zhàn)事拖延下去,一則可以留住兵權(quán),再則可以趁機(jī)撈上一筆,好給景琛登基存銀子。
“與虎謀皮,還是小心為好?!蹦胶轮谰吧氐拇蛩?,適時(shí)的提醒他。
“我會把握分寸的,”景韶點(diǎn)了點(diǎn)頭,險(xiǎn)中方能取勝,與顧淮卿聯(lián)手是他一早就想好的,那個人雖然陰險(xiǎn)善變,卻是個有大智慧的,隨即笑了笑道,“虎也不一定就會傷人,你看看小黃?!?
提起小老虎,慕含章忍不住輕笑起來,那笨東西只要給肉干,想必很是愿意把皮毛供出來給他當(dāng)毯子。
夕陽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在青石小路上拉出一個長長的影。
次日,兩人就去了涉水園,帶上一把在東南王那里拿來的寶刀,牽著小老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