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生警惕,搖了搖頭:國舅爺自去罷,我不愛看那啄得血淋淋的樣子,就在這里逛逛很好。
你一個男子漢,將來要接你父王衣缽鎮(zhèn)守邊疆的,怎么能怕見血呢李飛章不罷休,攔著不走,硬找了點歪理出來說服她:就兩只雞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你看一回就知道其中樂子了,對了——你是不是怕我害你那不能夠,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男子漢大丈夫,誰記隔夜仇誰是孬種!
他說著,啪啪把胸脯拍得直響。
沐元瑜搖搖頭:我不怕血,也不怕你害我,她指指跟在不遠處的刀三,你還認得他罷刀三哥這樣的,打你八個不成問題。
就是!沐元茂在一旁幫腔,別想帶壞我瑜弟,再動歪心眼,照樣揍你。
誰動歪心眼了我好心好意要領(lǐng)你們?nèi)ネ?李飛章一臉冤屈,真不想去就算了,我又不會勉強你們。那你們想玩?zhèn)€什么只要說出來,這京里就沒有我不熟不知道的。
沐元瑜道:我先就說了,只想在這里逛逛。
這有什么好逛的——
對話進入鬼打墻,沐元瑜道:刀三哥。
李飛章見到刀三晃著膀子懶洋洋地邁開步子過來,立時舉手投了降:好好好,你愛逛就逛,你這小子,真是不識好人心。
悻悻轉(zhuǎn)頭要領(lǐng)著仆從離開,正和一個青袍官員撞了個滿懷。
青袍至多五品,李飛章頓時要找著他出氣:你長眼沒有往誰身上撞呢!
李飛章這樣的,算京城一霸,官員們大多都認得他,青袍官員喘著氣,拱了拱手:國舅爺見諒,下官急著找沐世子傳詔,不留神國舅爺忽然轉(zhuǎn)身,所以冒撞上了。
聽說是找她,沐元瑜往那青袍官員面上看了一看,巧得很,正是那日接她請見表的那位,就上前笑道:可是皇上傳我覲見我不知道,出了門不在家,倒累得大人多跑腿了。
青袍官員喘定了氣,搖頭:不是,是有御史彈劾世子,皇上讓把彈章抄了出來,讓世子看過后上書自辯。
他說著,從袖子里把一份手書掏了出來。
這不是正式詔書,可以不必行禮,沐元瑜滿心納罕地雙手接了過來。
展開一看,正文起頭就是臣敏劾滇寧王世子沐元瑜無人臣禮,跋扈不法,放縱無行……
沐元瑜只看到這里,一陣風吹過來,把紙張吹得胡亂飄展,她小心折好合上,抬頭問李飛章:你干的
李飛章也正斜著眼偷看呢,跟她的目光對上嚇一跳,立即道:才不是!我要干還等這會兒
沐元茂可不相信,瞪他:不是你干的還有誰你剛才還想拉著我們?nèi)タ词裁炊冯u,是不是還想給瑜弟添一樁罪名!
斗雞走狗不算罪名,但也真不是好人家的子弟會去流連的,李飛章回憶了一下自己先前的行為,登時露出了一個百口莫辯的表情。
再要辯解什么,沐元瑜已沒空理他,謝過青袍官員道了別,匆匆轉(zhuǎn)身去上馬車了。
車聲轔轔中,沐元瑜重新打開抄錄的手書由頭至尾看了一遍。
這個名叫華敏的御史一手好文字,她進京不過半個月,大半時間還在生病,硬是叫他安上了五大罪名。
第一個就是悚目驚心的無人臣禮,里面詳細論述了她如何當街欺凌了二皇子朱謹深;
第二個是跋扈不法,說她如何當街毆打國舅;
第三個是放縱無行,這個含糊了點,大意就是說她邊疆來的,沒規(guī)矩不通禮儀;
第四個奢靡無度,說她買空了毛皮鋪子之事,栩栩如生地描繪了她走之后,那間鋪子如被洗劫過一般四壁空空。
——別覺得最后一點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御史就不會彈劾,御史這個監(jiān)察的名號不是白給的,按朝廷制度,他們本身有任務(wù)指標,某年某月要彈劾多少人多少事,到期完不成任務(wù)彈劾不夠,這考核就要挨到他們自己身上了,所以有時候某大臣上朝時官帽戴歪了一點都能成個彈劾的理由,名頭就是失儀。
沐元瑜捏著手書思索,沐元茂坐在旁邊,見著她的表情,不知怎地覺得自己不該去打擾,于是把滿腔納悶都憋住了。
車行快到沐家老宅時,沐元瑜從沉思里回了神,向沐元茂道:三堂哥,你先回家歇息吧,我再再出門一趟。
沐元茂問她:去哪
十王府,沐元瑜答道,這里牽涉上了二殿下,我不便自己折辯,須得去征求一下二殿下的意見。
沐元茂點點頭:好,那你早點回來,若有什么不好的事,別瞞著我啊,我也可以幫忙想想主意的。
沐元瑜笑道:好,不過沒大事,你不用擔心。
沐元茂還是帶著點擔憂下去了,馬車轉(zhuǎn)了向,再往十王府的方向而去。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