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大章,近6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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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陳凱和大木談了一整夜。
不是吵了一整夜嗎
誰告你是吵了一整夜的,陳凱離開國公府的時候,大木親自送出了門,據(jù)說兩個人還有說有笑著提起那樁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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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芝龍得勢,石井鄭氏家族一躍成為了福建最有分量的豪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鄭氏子弟自然也今非昔比??嘉渑e、考科舉、入營為將、經(jīng)營海貿(mào),游走于官場之中、商海之內(nèi),如烈火烹油一般,攀援著鄭氏集團的大樹,個人的發(fā)展層次也大為提升。
于海貿(mào)上,石井鄭氏家族從始祖隱石公鄭綿開始就和大海打交道,族譜之內(nèi),死于海上的族人比比皆是,族中對于海貿(mào)的人才儲備是絕對足夠的。如鄭芝虎、鄭芝鵬、鄭泰等人,更是鄭芝龍的得力臂助。
奈何,人才是有的,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是人才。尤其是在于這樣的家族,其不可避免的缺乏如真正的豪門般的底蘊,迅速的崛起使得族內(nèi)很多人看不清楚他們身處的環(huán)境,不明白他們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需要做的該是什么。當面對變局,該如何應對,當面對陳凱這樣充滿了變數(shù)的存在,該如何權(quán)衡利弊,是全然不知的,僅僅是憑借著鄭氏集團原本屬性中的唯利是圖,僅僅是憑著本能與其對抗,最后的結(jié)果只會是一次次的失敗。
竟成,此番也是好事多磨,所幸老祖宗氣消了。
是啊,是啊,老祖宗氣消了就好,這樣一來,終究是能夠兩全了。
……
當天回去休息,一覺睡到下午,陳凱本打算去和盧若騰、沈佺期二人碰面的,豈料這還沒出了驛館的門,就有鄭家的子弟前來拜會。
如此的場面,可是從永歷前年二月他殺了鄭芝莞之后就再沒有過的的了。以著最陰微的估量,大概是那最后的指望——陳凱和鄭成功談崩了,然后被架空權(quán)柄的事情沒有如他們所料般發(fā)生,失去了希望,一些腦子活絡(luò)的就開始尋思著緩和關(guān)系的事情。畢竟,陳凱大權(quán)在握的地位暫時是不可動搖的,香港那邊的貿(mào)易額也在節(jié)節(jié)攀升,他們想要從中獲利,自然要把臉面放在一邊了。
黑鍋,那位老祖宗背了起來,至于他們在其中的上躥下跳,自然是不會有人多嘴的了。還有一個不曾被提及的人物,那就是鄭惜緣的親哥哥鄭肇基,尤其是其人現(xiàn)在根本就不在中左所。
多謝諸君的關(guān)心,屆時還請一定光臨。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竟成客氣了,客氣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鄭家的子弟、親朋,島上的海商、船主,此間的遺民多有來拜賀的,弄得陳凱反倒是有些忙不過來了,甚至就連與盧若騰和沈佺期之間的聚會也不得不一再拖后。
婚期臨近,事情變得多了起來,每天見完這個,又要見那個,見完那個,又要見這個,都是些前來祝賀的,至少表面上是這般的。當然也有些不小心說漏嘴的,也無非是想要把生意拓展到廣東,亦或是想要在廣東地面上謀個差事的,也都巴巴的打著這樣的名義過來。
這本無可厚非,甚至陳凱回來前就已經(jīng)預料到了會有這般,只是比他想象中的來得還要頻繁罷了。尤其是在于,那些有求于陳凱的人們前來拜賀了一番結(jié)婚的喜事,很快陳凱就從驛館搬到了早前鄭成功送他的那處宅院,又多了一批前來拜賀喬遷之喜的,其中還不乏有來上兩遍的……
一晃幾天過去了,好容易的到了婚期,前面的禮數(shù)都已經(jīng)走過了,直到今日,總算是那六禮的最后一禮。
今代汝父曰:躬迎嘉偶,厘爾內(nèi)治。
敢不奉命。
當年來投,陳凱向鄭成功報上去的是父母雙亡,因為他根本沒辦法證明他在這個時代是有一雙父母在的,所以干脆來個最省事的。向陳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告知了迎娶新婦的事情,司禮的禮官代行事,早已換上了全套官服的陳凱退到原位,再拜,隨后才離開了祠堂,隨充當媒人的沈佺期前往鄭鴻逵在中左所的府邸。
中左所的定國公府早已是披紅掛彩的換上了一副喜慶的顏色,陳凱隨沈佺期抵達此處,后者入內(nèi)告知,然后陳凱進府行禮,執(zhí)雁獻上,再拜后便出了國公府的大門。
男方迎親的禮數(shù)告一段落,就該輪到女方拜別父母。陳凱出了大門,鄭鴻逵也回到了大堂,與他的正妻,也就是鄭惜緣的母親并坐于大堂的正座之上。
拜、興。
拜、興。
拜、興。
拜、興。
平身。
隨著贊禮之人的唱禮,鄭惜緣下拜、起身,往復四次后才站起來恭聽父母訓誡。
往之嫁、以順為正、無忘肅恭。
必恭必戒、毋違舅姑之命。
父母二位大人說過,才輪到那位秋姨娘做最后的補充。
爾悅聽於訓、毋作父母羞。
雖不敏,敢不從命。
回答過后,鄭惜緣又是四拜,才由陪嫁過去伺候的婆子、侍女引路出門,在抵到一輛做工考究,用上好木材雕刻有八仙過海、麒麟送子等喜慶圖案,飾以紅黃綢緞和各種彩帶的馬車前,才在回首拜過后,登上了這輛馬車。
儀衛(wèi)在前,迎送者乘車于后,便是嫁妝,亦是從那定國公府便隨著馬車而出,房產(chǎn)、鋪面、家具、擺設(shè)、胭脂水粉、首飾字畫、古籍文房、藥材香料以及代表著田產(chǎn)的一方方泥土,不知道過去多久才算是一個完。
嫁妝的豐厚程度,從來都是關(guān)乎著女兒在婆家的地位,嫁妝少了會受婆家白眼,這是哪怕在后世都不乏見的。國公嫁女,嫁妝方面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說婆家的感官,就算是出嫁隊伍放在旁人眼中,國公府的顏面也不可輕忽的。更何況,鄭惜緣本就是鄭鴻逵最寵愛的女兒。
不過,本著保護女性婚姻權(quán)益的原則,中國古代也有相關(guān)律法規(guī)定,夫妻離異,女方是可以自行帶回嫁妝的,除非有特殊情況,夫家若有侵奪,是要受到法律懲處的。
看著那長龍式的送親隊伍,沿途的百姓無不是漬漬稱奇,其中多有艷羨陳凱能夠娶到國公之女的,但也很快就遭到了旁人的反駁。
要是當年韃子沒有攻上島,要是當年鄭芝莞那廝沒有棄城而逃的話,估摸著仗打完了就該成親了吧。
可不是嘛,那時候定國公可還是麾下數(shù)千虎賁呢,而陳巡撫就還是個分巡道的道臺?,F(xiàn)在可好了,鄭家折騰了一溜夠,定國公的兵權(quán)都送給了國姓爺,只是空有個國公的爵位,倒是人家陳巡撫一路走來,已經(jīng)是朝廷在號的大員了,掛著兵部侍郎的銜,正二品大員吶,今時不同往日嘍。
切,今時不同往日是沒錯,不過人家定國公也絕非是個空殼的國公爺,家底厚實,那可不是說著玩的,瞧瞧這一眼看不到頭的嫁妝,咱中左所島上大概就沒有出過吧,真是氣派啊。
莫說是咱們中左所了,怕是就連皇帝嫁公主也就這樣了吧!
……
伴隨著路旁百姓饒有興致的議論聲,送親的隊伍緩緩而行,掐著時辰,直奔著陳凱的府邸而去。
送親的隊伍在中左所城里繞來繞去,直到那良辰吉時,將新娘子送抵新郎的府邸。接下來,見拜、同飲、同食,各種禮數(shù)走下來,花費時間良多,外間的喜宴都已經(jīng)開始了,而陳凱和鄭惜緣也早已被這些禮儀折騰的疲憊不堪。哪怕,他們早已有過預演,很清楚這全流程走下來到底會是個什么樣的狀況。
禮之一字,在儒家思想中既是永恒、普世的天道,也是對君主、諸侯、士大夫和庶民皆具有約束力的禮法,更是社會自發(fā)秩序的傳統(tǒng)和習俗。換之,禮是律法和道德的結(jié)合體,他表現(xiàn)的形勢無非是那些被后世人看做的繁文縟節(jié),但也正是這些繁文縟節(jié)在人心的深處協(xié)助道德和法律構(gòu)建起了更好的約束力,從而進一步的確保了人與人之間的和睦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