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哭的腦子混沌,只啞著聲音應(yīng)下。夏寧身子乏力,枕著引枕,身下馬車顛簸起伏,很快將她送進(jìn)了夢鄉(xiāng)之中,但她睡得不深,極淺,幾番睡睡醒醒,反倒是折騰的人身子更累了些。再一次徹底醒來時,車廂里佟氏正跪在腳邊的小矮桌旁,守著巴掌大的小爐子燒水。咕嚕咕嚕的從壺嘴里冒出熱氣后,熄滅炭火,正要往茶盞里倒水時,馬車外響起一陣馬蹄聲,與周圍的聲響格格不入。很快,一只手掀開簾子。隨后探身進(jìn)入。外頭日頭正盛,他進(jìn)來時,帶進(jìn)來一身的暑氣。跪著的佟氏在察覺耶律肅進(jìn)來后,身子更是僵硬的像是一塊木頭,動也不敢動。夏寧撇了眼,無奈的嘆了口氣,"春花,你先出去罷。"
佟氏垂著腦袋,驚慌失措的掀開簾子就往下跳,動作過于慌亂,整個人直接栽了下去。夏寧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探身看去。緊接著,外頭響起侍衛(wèi)的呵斥聲:"你小心著些!差點就被馬蹄子、車轱轆碾死了知道嗎!"
幸好,那就還活著。夏寧這才又躺了回去,伸手撫了下胸口。耶律肅卻看的皺眉,"這到底是她照顧你還是你照顧她"
夏寧挪著坐到他身邊去,伸手替他解下厚重的盔甲,又抽出干凈的帕子想替他擦去臉上的汗水,卻被耶律肅奪去了,不允她服侍自己。這才歇了動作,答道:"她一生來就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愁吃不愁穿的長大,哪里曉得如何侍候人,我教她些時日就是了。"
夏寧的聲音松散著,有一股說不清的慵懶。聽著入耳,便讓人放松緊繃的肩膀。但耶律肅掀了眼瞼,犀利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冷笑了一聲,"就你手底下那些人的規(guī)矩,你來教"
夏寧被反正的噎住。是了。她閑散慣了,從不管事。從前在小院子里,她縱容寵溺著幾個丫鬟,雖然也會冷幾次臉嚇唬嚇唬人,但大規(guī)矩的方向還是由梅開與嬤嬤把著,她也不曾費什么心。在將軍府里更是,身邊總就一個丫鬟,還是耶律肅從暗衛(wèi)營里調(diào)出來的,規(guī)矩守得比她還大。這么看來,她的的確確是個懶得教人規(guī)矩的性子。耶律肅瞧著她知道自己的長短處了,道:"等回府,把之前那些人調(diào)來伺候,也能讓你輕松些,不必費心費力教人。"
夏寧本還神色自如,眼下卻愣了下,揚(yáng)起視線,問道:"您是說小院里的……"
她不曾遮掩自己的表情,教耶律肅看了眼明白。他在外冷冽的便收了起來,目光透出絲絲縷縷的柔和,"你若不想,我再尋幾個可靠的婆子丫鬟。"
夏寧卻笑了,瞇起眼睛,"極好的事。我都想嬤嬤了,還有蘭束、菊團(tuán)兩個丫頭,畢竟都隨了我三年多,也……"說著說著,她便頓住。耶律肅抬起的手從她的眼瞼下輕輕擦過。夏寧垂下視線,看著上面的痕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落淚了。耶律肅攬她入懷,伸手撫著她削瘦的后脊梁骨,力道適中,聲音溫厚著,"不想要就算了,在我面前你不必再勉強(qiáng)自己。"
炙熱的懷抱,暖的她心尖發(fā)酸。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