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硯池看向了沈婳。
他沒有說話,幽深的眸子,漆黑、冰冷。
"想知道我做了什么"
沈婳沒有在意姜硯池的冷臉,她也沒有直接公布答案。
而是踢了踢馬肚子,"想知道,跟我來!"
吃瓜嘛,當(dāng)然是蹲在現(xiàn)場,吃最新鮮的瓜,才最痛快。
聽人轉(zhuǎn)述,哪怕是當(dāng)事人現(xiàn)身說法,也仿佛隔了一層呢。
姜硯池眉眼不動,仿佛對沈婳的"邀約",絲毫都不感興趣。
但,在沈婳策馬離開的時候,姜硯池還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男一女,一人一馬,一前一后地離開了這處荒坡。
兩人剛剛離開,便有一隊身影悄悄摸了進來。
"阿姑!阿姑!"
姚玉寧用力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嚎出聲。
但,她真的太難過,太悲痛了。
她已經(jīng)預(yù)感到姑母會出事,但她還是沒有想到姑母竟這么慘——
被太監(jiān)用腰帶勒死,死后一卷破席被丟到了亂葬崗。
嗚嗚,姑母可是堂堂貴妃啊。
就算有罪,就算被刺死,不能陪葬皇陵,也該入土為安啊。
結(jié)果,卻被暴尸荒野,任由野狗啃食!
一想到他們?nèi)羰莵硗硪粫?曾經(jīng)風(fēng)華絕代,曾經(jīng)無比尊貴的姚貴妃,就要淪為野狗的腹中餐,姚玉寧就難過得不能自己。
除了作為親人的悲痛與哀傷,姚玉寧也在害怕——
貴妃阿姑死了,國舅阿爹也死了。
姚家但凡是跟隨圣駕"西巡"的所有男丁全都死了。
女眷們充作官奴婢,或是自盡。
還有的直接被拉去了軍營。
半個月前,姚貴妃、姚玉寧還在想著,冷宮的小公主會被叛軍糟蹋。
半個月后,真正被糟蹋的人,卻是他們姚家的女人們。
天知道,看到一群兇神惡煞的兵卒殺進姚家暫住的小院,見到男人就殺,見到女人就搶的畫面,姚玉寧嚇得腿都軟了。
幸好姑母疼她,為她做了安排。
霍明軒帶領(lǐng)自己的親信,從金吾衛(wèi)的駐地溜了出來,護著她先是去了姚家,見到姚家傾覆,這才又趕到了縣衙。
可惜,還是沒能救下姚貴妃,只能看到她早已僵硬的尸體。
"……先將她就地安葬吧。"
望著破席上躺著的女子,雖然已經(jīng)斷氣了,卻還是美得驚人。
這是他愛了近二十年的女人啊,就因為元安帝以勢壓人,姚氏被強選入宮,這才就此錯過。
霍明軒一直都沒有娶妻,為了能離姚貴妃近一些,他還放棄科考,選擇入了金吾衛(wèi)。
然而,成了天子近衛(wèi),他離姚氏也依然很遠(yuǎn)。
如今,更是連她都救不了!
現(xiàn)在他能做的,就是讓愛人入土為安。
"有勞霍將軍了,難怪阿姑總是提起您,您對阿姑果然情深義重!"
家族發(fā)生了巨變,姚玉寧只剩下了一個人。
在這即將到來的亂世,一個年輕的、美麗的女子,若是沒有家人庇護,會遭受怎樣的傷害,姚玉寧用腳指頭也想得出來。
霍明軒是她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
霍明軒與自己無親無故,唯一的羈絆,就是姚貴妃。
所以,為了拉近和霍明軒的關(guān)系,姚玉寧不惜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阿姑經(jīng)常提起我"
霍明軒聽到這話,果然眼底閃過一抹歡喜。
他知道阿瑤喜歡自己。
但,能夠從阿瑤至親口中證實這件事,霍明軒依然非常驚喜。
畢竟阿瑤不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寵冠后宮的姚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