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城墻上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的崔宰相等人,全都愣住了。
城下的三大衛(wèi)將軍們,先是一驚,接著暗喜——
他們一時沖動,帶著兵馬跑來"請命"。
名為"兵諫",實則就是在逼宮。
將軍們低估了以崔宰相為首的文官們的口舌,也高估了自己對于兵卒的控制。
他們忽略了一點,千牛衛(wèi)等衛(wèi)軍,不是西洲軍這樣的邊軍。
邊軍一家老小,都在邊城。
所以,哪怕是謀反這種抄家滅族的事兒,只要領(lǐng)兵的將軍許以重賞,邊軍們也敢跟著干。
衛(wèi)軍則不然。
千牛衛(wèi)、金吾衛(wèi)等南衙十六衛(wèi),是天子近衛(wèi)。
所招募的兵卒,大多都是京城及周圍地區(qū)的良家子。
所謂良家子,家世清白,略有薄產(chǎn)。
畢竟在古代,沒房沒地的是流氓。
良家子中還不乏地主、鄉(xiāng)紳的子弟,更有官宦、勛貴家的兒郎。
他們有田有產(chǎn)、拖家?guī)Э?家里人還都在京城及周圍地區(qū)。
一人犯了錯,死了也就死了。
若是跟著造反,連累的可就是一大家子。
剛才嘯營,許多兵卒都是一時血氣上頭,這才跟著做了糊涂事。
可來到陽縣,讓城墻上崔宰相等一眾文官好一通勸說、恫嚇,兵卒們都怕了。
不說那些小兵了,就是幾個中郎將,也都在暗暗后悔。
何必呢,他們雖然不似錢舟那般背靠姚家,可也不是貧寒出身。
沒有被逼到絕路,實在沒有必要跟著一起胡鬧啊。
現(xiàn)在好了,被架在了墻上,上不去也下不來。
就在眾人都進退維谷的時候,"救星"來啦。
天知道,在聽到"叛軍打過來"的時候,許多將士都在竊喜——
這哪里是什么叛軍,分明就是援軍啊。
叛軍來了,皇帝和貴人們都危險了。
他們想要安全,只能依靠他們這些能打仗的將軍。
如此,將士們就不用擔(dān)心元安帝以及朝廷會清算他們"兵諫"的罪責(zé)。
阿史那雄,好人哪。
城墻下的將士們紛紛抬起了頭,胸脯也挺得得高高的。
他們有了跟皇帝談判的底氣!
城墻上的元安帝,臉?biāo)查g變得慘白。
他的腿有些發(fā)軟,險些站不穩(wěn)。
還是跟在他身后的高忠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這才沒讓元安帝在一眾朝臣面前出丑——
堂堂大盛朝的天子,居然被叛軍嚇得雙腿發(fā)軟、癱坐在地上,豈不可笑、可恥
"崔、崔相,這、這可如何是好"
元安帝雖然沒有被嚇得跌坐在地,聲音卻還是忍不住地發(fā)抖。
居然問出了這樣的蠢問題。
叛軍打過來了,當(dāng)然是趕緊跑啊。
這操作,元安帝應(yīng)該是非常熟悉的。
畢竟,他已經(jīng)跑了一路了。
可現(xiàn)在,元安帝還是問了出來,不是他驚嚇之下,沒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而是這一次,情況更加危急——
叛軍打了過來,本該保護圣潔的三大衛(wèi)還虎視眈眈。
這,簡直就是前有狼有虎,皇帝以及權(quán)貴們,逃無可逃啊。
崔宰相出身博陵崔氏,他們崔家只在大盛一朝,不到二百年間就出了七位宰相。
崔家一直都處在權(quán)利中心,崔宰相五十多歲了,當(dāng)了近十年的宰相,也是頗有氣度、極有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