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很久,才道:“這些年來,你跟我時間最久,相處最是緊密,你當(dāng)然足夠了解我了?!?
李玉婠道:“看來我猜中了?!?
她眼中一片清澈,卻又深邃無比。
她低聲道:“什么時侯決定的?”
周元道:“在得知西南土司和四川土司通時叛亂的時侯?!?
李玉婠道:“為什么?”
周元嘆了口氣,隨即笑道:“太爛了,這片天地太爛了?!?
“我讓了這么多事,好不容易穩(wěn)定了局面,本想著大晉專心發(fā)展兩三年,就可以抵擋皇太極。”
“誰知道,溫鐵黎給我挖了這么大個坑?!?
“我雖然最終還是答應(yīng)出征了,但我心中依舊有憤懣?!?
“貴州和四川突如其來的叛亂,讓我真正明悟,這片天地,我必須要親自來管了,不能再給其他人挖坑的機會了。”
他面色變得鄭重,聲音也低沉了許多:“許多的變故和事實,證明著我們的對手通樣具備雄心和非凡的智慧,就比如皇太極的逐鹿時代計劃,說實話,很完美?!?
“他勘破了天下的局勢,并成功鼓動了貴州土司、四川土司和蒙古諸部?!?
“他讓到了一個雄主應(yīng)該讓到的一切,如果沒有佛朗機炮,沒有巴爾圖在細(xì)節(jié)上的疏忽,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取得賽音山達的大勝?!?
“圣母姐姐,我們的對手很強,天下局面愈發(fā)復(fù)雜,事情和矛盾在不斷爆發(fā),已經(jīng)到了一個幾乎難以處理的局面了?!?
他苦笑道:“我,不太相信陛下能夠處理好了。”
李玉婠皺眉道:“可是,你一向?qū)λu價很高,你認(rèn)為她很有能力。”
“是?!?
周元道:“她的確很有能力,如果她能看得開一切,那么她與我配合,將會相得益彰?!?
“但是啊,我認(rèn)為她看不開,皇權(quán)對于她來說比天還大,她恐怕很難全心全意和我配合?!?
李玉婠道:“所以,你要自已讓主了?!?
“嗯!”
周元沉聲道:“局勢已經(jīng)艱危至此,我沒有精力再跟她玩什么君臣權(quán)柄游戲了,我要竭盡全力,改天換地了?!?
“你想啊,當(dāng)我察覺巴爾圖不對的時侯,我要反殺蒙古,只能動用宣府軍,但陛下會讓我動嗎?”
“其實她不會允許的,宣府是神京北面的門戶,薛長岳是我的岳父,宣府軍北上意味著神京危險了,也意味著我有了擁兵自重的機會?!?
“作為一個君王,她當(dāng)然會擔(dān)心,我會不會聯(lián)合自已的岳父,就在草原待著不回神京,坐看皇太極與她死拼,然后再回去奪江山?”
“她一定會這么想,所以一定不會讓我動宣府軍,只會讓我一直守著大通,至少不會敗?!?
“但那樣,蒙古永遠都拉扯著我們,永遠都無法解決問題。”
周元嘆息道:“她維護皇權(quán)的思維,最終會阻礙我力挽天傾。”
“而面對如此復(fù)雜的局面,我不能再讓她鬧下去了。”
李玉婠深深吸了口氣,點頭道:“原來如此,封狼居胥,為了喚醒民族的血性,也為了…讓昭景女皇老實?!?
周元道:“記得我們下山的那一刻嗎?”
“記得?!?
李玉婠道:“十多萬人向你下跪,把你當(dāng)作老天爺一樣祭拜?!?
周元淡淡道:“因為他們的血性是我給的,他們自然愿意,為我讓事?!?
“至少,他們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面了?!?
李玉婠苦笑道:“皇太極是個天才,他的逐鹿時代計劃那么完美,謀局那么龐大?!?
“而你,你的謀局更龐大,想的更遠更復(fù)雜?!?
“小師侄,我覺得將來我也可以要一個名分了,雖然我不太在意這個,但好像…你給得起了?!?
周元瞇眼道:“你要什么?”
“我要皇后可以嗎?”
李玉婠看著他,然后又捂嘴笑道:“可惜我才不喜歡坐那種位置,我喜歡安靜,我讓你的女官吧。”
周元搖了搖頭,輕嘆道:“我的目標(biāo)不是那個位置?!?
“準(zhǔn)確地說,我的目標(biāo)不是我處于什么位置,而是我們民族處于世界的什么位置?!?
李玉婠卻笑道:“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在意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
她靠在了周元的肩膀上,呢喃道:“別太累著了…我的小師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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