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從裴洛意這平緩清冷的口中再次聽說,她的心幾乎都要被撕碎了。
搬去東宮的時候才多大?三歲?四歲?旁的孩子還在父母懷中撒嬌癡纏要糖吃,可他卻在努力伸出自己弱小的臂膀,想去保護他的阿娘。
為了讓自己的娘親能快樂,年幼的他,獨自在那清冷空蕩黑暗充斥無數(shù)算計毒害的宮殿中,吞下所有的恐懼與無助。
蘇念惜的眼淚幾乎都要下來了。
她強忍著,死死攥住裴洛意的手指。
裴洛意感受到,朝她用力到微微發(fā)顫的手上看了眼,又安撫地摩擦了幾下,再次說道。
“毒發(fā)后,阿娘日夜難寐,一直守在我的床榻前,直到兩年后查出我是被人下了毒。便立時請了當時負責(zé)護衛(wèi)東宮的金吾衛(wèi)指揮使,也就是你爹,幫忙遮掩,以我中了寒毒需要出宮調(diào)養(yǎng)為由,將我送去了浮云寺?!?
這一住,便是七年。
三年前,這位傳聞中弱不禁風(fēng)、高冷出塵的修佛太子,才在皇后的壽宴上,重新回宮。
這七年又經(jīng)歷了些什么,裴洛意沒有再提。
因為。
有淚珠,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直垂著的眼簾終于掀開。
他看到蘇念惜眼中盈滿的珠露。
靜冷的神色終于露出破綻,眼下陡然血絲蔓延,又要轉(zhuǎn)開視線,卻被蘇念惜捧住了臉。
她沒說話,只看著他。
他也沒說話,只垂著眸。
靜謐的廂房內(nèi),唯有床頭的燈罩內(nèi),火燭燃燒的聲音撕扯著這千瘡百孔的回憶。
“念念。”
垂眸的裴洛意終于緩緩開口,“都過去了,我并不在意了。”
“可我在意。”
蘇念惜說出的聲音哽咽苦澀,她噙著淚,道:“我在意,殿下?!?
你吃過的苦,受過的傷,得不到愛意,生不如死地活著,這些,我都在意。
這些語她不曾表露出口,可裴洛意卻聽了出來。
他再一次抬起眼,對上小女孩兒滿是疼惜的眼,良久,低聲問:“所以,念念,你愿意,給我,你的……愛嗎?”
蘇念惜眼下微顫,蓄在眼眶里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撲過去,抱住了裴洛意,伏在他的耳邊,低低地說。
“殿下,你想要的,念念都給你?!?
那話語如此鄭重,裴洛意看不見她此時的眼神,卻愿意相信。
她真的會愛他,會給他所有他想要的。
然后,這個在黑暗中踽踽獨行許久的無助之人,也伸出手,抱住了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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